没等耿怀义询问,李承宣得意地拍了拍卷宗上的复核公章,朝耿怀义勾了勾手指头。
“甭废话,赶紧把人放回来,督察院要重新提审。”
耿怀义咽下心头的不甘,摸出的腰牌,递给杨寺丞。
半道却被李承宣一把截住,“还是小爷我辛苦跑一趟吧,杨寺丞老胳膊老腿的,等跑到城门口恐怕人都已经上路了。”
被嫌弃的杨寺丞险些憋出一口老血,却不敢回怼李承宣,只能默默看着李承宣拿着令牌跑了。
耿怀义打开卷宗,看到第一页上写的案件疑点:张大死亡当天夜里,有人亲耳听到张大喊叫憋闷,且看到张大不停捶打胸口,无法喘息,但却没喊过一句肚子疼。
他皱眉道:“本官仔细询问过张大的妻子王氏,她说当夜张大腹痛难忍,没等到她去请大夫就死了。
张大平日身体强壮,并没有任何疾病,张家周围的邻居都可以作证,他们都说听到了张大的喊叫声。”
沈初神色淡淡,“耿大人在大理寺多年,办案经验丰富,且细心谨慎,下官相信耿大人自然仔细盘问过周围的邻居。
但若是王氏和邻居都没说实话呢?”
“不可能。”耿怀义脱口而出,“仵作的验尸结论也是说张大死于脾脏破裂,这分明就是外伤所致。
这起案子就是一桩简单的意外伤人案,小沈大人从哪里找到的人证?”
沈初道:“张大死亡当天夜里,恰好有个小乞丐偷偷潜入了他家,想去偷点剩下的馄饨。
没想到却亲眼看到了张大死之前的状态,机缘巧合,下官找到了这个小乞丐。”
“小乞丐的话岂能采信?”
沈初寸步不让,反驳道:“为何不能采信?他没有撒谎的动机,如果他的话不能采信,大人又凭什么相信张大邻居说的话?
亦或者大人如何确定大理寺的仵作没有验错?或者说他验出来了,却故意欺骗大人呢?”
耿怀义脸色微变,“钱仵作在大理寺任职多年,经验丰富,不可能验错,更不可能欺骗本官。”
沈初轻笑,“大人这么说,下官也没办法,但我们督察院贺御史认可了下官的推论,也允许下官复核此案。
从现在开始,这件案子就有下官全面接手。
当然,下官查出真想着之后,会亲自来告知耿大人一声的。”
“你!”耿怀义脸色铁青,“不就是想帮自己的兄弟脱罪嘛,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这么简单的意外伤人案,本官不可能审错。”
沈初笑了,“若这件案子大人审错了,本官就要以巡查特使的身份复查大理寺所有存档卷宗。”
如此一来,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出入大理寺,不用通过恒王申请调阅卷宗了。
“呵,口气倒不小。”耿怀义冷哼,“小沈大人大话说太早,也不怕闪了舌头。
一桩简单的意外伤人案而已,本官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查出一朵花来?”
“耿大人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
外面响起李承宣的声音,沈初拿着卷宗转身离开。
耿怀义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难道本官真的审错了?”
杨寺丞道:“大人别听他乱说,他就是想帮周俊脱罪而已,且让他去折腾吧,真要是查不到什么,丢人的也是他沈初,如此反而还能帮大人扬名。”
耿怀义没说话,心里却莫名涌起一抹忐忑。
恒王殿下离开京城前交代,要他警惕沈初的巡查,所以上午沈初一来大理寺,他就起了戒心,根本没仔细听沈初说了什么。
他自信以自己多年断案的经验,根本不需要沈初指手画脚。
沈初只是以此为借口展开对大理寺的巡查,顺便帮周俊脱罪而已。
但现在他忽然有些不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