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间,马车行到了一处车马盈门的府宅前。
将将停下,曲檀柔便率先撩帘下了马车。
待曲锦萱被桑晴搀下马车时,曲檀柔早已不见了身影。
桑晴不由皱起了眉“二姑娘走那么快,是怕您跟着她不成老爷还叮嘱她好生照顾您呢,她在老爷跟前装乖、满口答应,这一转身,就这样扔下您。”
“没关系的。”曲锦萱拢了拢衣襟,正要举步往那府中走,便听见后头有人在急声唤自己。
方应身停下,唤她的人便小跑着奔了上来。
蔡雅宁又惊又喜“萱萱,我还当看错人了呢,当真是你呀。”
曲锦萱抬了腮,含笑道“雅宁。”
蔡雅宁好奇不已“你那位厉害的嫡母,不是素来不许你参加这些宴饮么你今儿怎地也来了”
曲锦萱还没说话,桑晴先喜眉笑眼地,接嘴回道“蔡大姑娘,今时不同往日啦,我们苏姨娘又有了身子,得了老爷的宠爱,今儿呀,是苏姨娘特意央着老爷,让带我们姑娘来的。”
蔡雅宁满眼雀跃“真的啊那可太好了,要是苏姨娘能生位小公子,萱萱今后,也有兄弟帮衬了”
桑晴急忙附合道“谁说不是呢我们那位大公子呀,虽说姑娘也唤他一声兄长,可到底不是一个娘生的,他对姑娘可冷淡得很,平日里啊,只管护着二姑娘的。”
蔡雅宁为好友鸣不平,立马不屑道“嘁,那有什么我跟你们说,你们那位二姑娘脾性不好,在外都是被人哄笑的,一会儿呀,我带你们去看笑话解气好不好”
曲锦萱并不接话,只笑着打断道“这外头怪冷的,小心感风受寒,咱们先进去罢。”
小姑娘的声调一直是软软糯糯、袅袅柔柔的,配上那双温软的眉眼,直将人的心都给熨得平平整整的。
蔡雅宁方才聚积起的怒气,瞬间便被这句绵言细语给冲没了,她露齿一笑,挽起曲锦萱的小臂道“好呀,听萱萱的,咱们进府里去。”
踏过高高的门槛,几人便见了热闹非凡的景象,这府里从影壁处便三三两两地散着人,四围,都是恭声贺寿的吆喝声。
好巧不巧地,她们几人才想找一处坐着聊天,便撞见了蔡雅宁方才说的场景。
宴还未开始,曲檀柔已在三言两语间,与人生了摩擦,率性拌起嘴来了。
与曲檀柔起了冲突的,是一位名唤钟静雪的姑娘。
这位钟姑娘是寄居在这府上的表姑娘,虽失怙失恃,却仗着府里老太君的宠爱,性子泼辣得很,口舌也无比伶俐,那声声句句,都直戳曲檀柔的肺管子。
她先是不紧不慢地刺了句“曲二姑娘可真勤快,这奉京城里头啊,就没有哪个宴是见不到曲二姑娘的,你不在家里绣嫁妆,整日里往外头跑做什么呢”
曲檀柔则恶声恶气地回嘴道“我往哪儿跑,干你何事”
钟静雪哂笑“自然不干我的事,这不是大家私底下猜着玩儿的嘛,比如曲二姑娘莫不是不甘心,还想着勾搭哪位郎君”她嘲弄道“总听说你嫌弃姜公子,人家姜公子哪里配不上你了听说这桩婚事,当初可是你那位外祖腆着脸求来的,眼下他老人家不过是躺着不会动罢了,还没怎么着呢,你便不想认了真想抹了信义,可就平白让人瞧不起了呢。”
曲檀柔又羞又气,两只眼睛直要冒火,那尖酸刻薄的话,也是一句句往外飞“你给我闭嘴,休要胡说八道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你傲什么傲有那时间不如想想你自己的事,听说这府里,你个个表嫂防你跟防贼似的,也不知是为什么钟姑娘可要解释一二”
说完,曲檀柔又冷笑了声,再度尖声讥讽起来“哦,对了,听说你还妄想过太子殿下,殿下瞧不瞧得上你另说,就你这身份,给殿下当个奉仪都不够格罢”
这话,直让钟静雪咬牙切齿地回敬道“哟,未来的章王妃、哦不、姜夫人怎地这么暴躁这马上要嫁作皇家妇的人啊,果然不一样,这就开始睥睨起人来了”
眼眸一转,钟静雪恰好瞧见了不远处,正想避开的曲锦萱,当即便拉着长音走了过去“哎这位便是曲三姑娘罢”
仔细端详了曲锦萱一番,钟静雪掀唇,对曲檀柔露了个恶意的笑“贵府三姑娘真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呢,怪不得平时曲二姑娘都是单独出现,原来是怕被曲三姑娘给比下去了,也对,就曲二姑娘这张姿色平庸的脸,在你这位三妹妹跟前,可被衬得跟提夜壶的粗使丫鬟似的,俗不可耐。”
这话一出,周遭瞧热闹的官家小姐们,连着她们带的一圈丫鬟,都捂嘴偷笑起来。
曲檀柔气得两肺直炸,那火气瞬间蔓延到了曲锦萱身上。
她重重地拿脸剐了曲锦萱一眼,正待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男声斜斜地插了进来。
“几位姑娘如此有雅兴,怎地还未开宴,便这样热闹了”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绯色衮龙袍、高眉阔目的年青郎君。
见他行近,众人急忙执礼唤道“太子殿下。”
魏言安展了展嘴角,笑得朗月润泽。
他温声劝解道“今日丁老太君寿辰,几位便给孤一个面子,和气些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