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曲锦萱作过介绍后,徐嬷嬷乐呵呵地看着曲府的兄妹俩“这是府里的小郎君和小千金罢瞧起来年岁相当,不知是小郎君大一些,还是小千金年长一些”
崔沁音笑道“这一对皮猴是龙凤胎,吵闹得很,让嬷嬷见笑了。”
徐嬷嬷恍然大悟“原是双生子,怪道这可人劲儿很是相似呢。”
寒暄几句后,徐嬷嬷与曲锦萱一道,把崔沁音一行人送出了章王府。
待曲府的马车开走后,几人于府门口站了一会儿,再踏回府内,边往回走,边说着话。
曲锦萱问道“嬷嬷可是有事要寻我”
徐嬷嬷笑道“公子不在,府里少了男主子,各处都应警惕些的,老奴想着,给夫人那院子里头加几名府卫,这不特意想去寻夫人商量下的。”
曲锦萱瞻了瞻头“还是嬷嬷想得周到。”
徐嬷嬷叹着“人年纪大了,总是日慎一日的,夫人不嫌老奴烦,老奴便放心了。”
曲锦萱诚挚地说了声“嬷嬷辛苦了。”
二人聊着聊着,三言两语间,不知怎地,又扯到曲府的小兄妹身上去了。
“夫人那一对外甥冰雪可爱的,真是招人疼”徐嬷嬷徐徐笑言“说起来,若是夫人将来怀孕,兴许也能怀双胎呢”
话刚出口,徐嬷嬷收音收得有些急促,眼神也晃闪了一下,似是一时不查,说漏了什么似的。
曲锦萱并未在意徐嬷嬷的异样,只就着她的话,红起脸来解释道“嬷嬷说笑了,我那位长嫂之所以能怀双胎,是因着她本家祖上曾有过先例,并非是我兄长这头的运势,我又如何能”
一旁,徐嬷嬷已恢复如常的面色“夫人莫怪,老奴只是瞧着两个小家伙实在可人,才生出那样的期望来”她极自然地,接着那话往下说“仔细想想,若能一胎得儿得女,于女子来说,也是安心又省事的,痛也一起痛了,养也一起养了,兄妹二人出生便有个伴,也是极好的。”
说起来,她倒真想关心一下夫人肚子的动静,可话在喉间徘徊了一圈,还是给咽下去了。
一是顾着新妇面嫩,二来,也是怕自己问了,会让夫人感到负担。
再有,便是避子药那事,她也是在不久前才知晓的,当时给哽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可想着公子的脾气,也知道这会儿去劝,不仅劝不成,还可能适得其反,让公子认为夫人使心眼收服了她。
为免增加小两口的误会,她只能三缄其口,做壁上观了。
幸好,她着人特地留意了,公子出去宁源的那日,孙程再没把那避子药往待霜院送。
虽只是一晚,但也是个极好的进展了。
说明公子的态度,是有所软化的。
徐嬷嬷正是欣慰不已时,忽听桑晴捂起嘴来匿笑道“要奴婢说呀,双生子也不一定就好的,尤其是一双儿子或一对女儿。与奴婢家里同条街巷的,便有一对双生儿,长得像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似的。因为这个,从小到大闹了不少笑话的,不是同一个人洗两遍澡,便是同一张嘴喂两回饭,待长大成人娶了妇后,他们娘子又总分不清哪个是自己丈夫、哪个又是自己伯子,生怕喊错认错,着实恼人得很”
徐嬷嬷听着桑晴一桩桩往下说的事,也是乐不可支,笑得肚腑都痛。
她揩了把泪,含着笑道“其实呀,双生子也并非都是一个模样的。”
桑晴挠了下前额“嬷嬷见过不同模样的双生子么我听说的,大都是生得一模一样的呢。”
听了这问,徐嬷嬷脸上的笑僵了僵,旋即作势抚平袖口,用常音回了句“也是道听途说罢了,不曾见过的。”
说完这话,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当日晚膳后,曲锦萱正与桑晴调着一款眉黛膏,桑晴不知怎地,心不在焉频频出错,还险些摔了一只瓷罐。
曲锦萱看了她一眼“你怎地心神不宁的,可是身子不爽利可要早些去歇息”
桑晴摇摇头,她手里拿着块布巾子在拭着瓷罐,半晌,忽然嗫嚅开口道“夫人,今日在那园子外头,奴婢瞧见个事儿,不知要不要与夫人说。”
曲锦萱正拔着青黛粉,闻言,手下略顿了顿,抬目问道“何事”
桑晴忸怩着,脸都憋红了,她小声道“是、是一件腌臜事儿”
原是下午,桑晴带着曲府一对小兄妹回扶霜院的路上,经过一片假山时,无意间瞥见有小厮和丫鬟在私会,飘到耳际的,尽是些不堪入耳的淫词浪语,吓得她立马带着人改道,往另一条路回了。
曲锦萱眼底微露讶异“你可识得那小厮”
桑晴点头“是个话多眼泛的,最喜凑热闹,闲时常与另外几个小厮到处遛达,很有些鬼鬼祟祟的模样。”她咬了咬唇,提议道“不如、不如奴婢去与徐嬷嬷把这事儿说一说,让嬷嬷尽早把他们几个给轰出去,省得他们总这样肆行妄为,太不像话了。”
曲锦萱心下自思一会儿后,秀眉微拧“嬷嬷之所以给待霜院加了护卫,应当也是知晓这事儿的。”她沉吟道““嬷嬷处事谨慎,自有决断,此事你我便当不知罢。”
桑晴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应下了。
曲锦萱眉目含笑“你也许久没有休息了,明儿开始歇几日,回家陪陪你爹娘罢。我身边有巧茹在,你不必担心。”
“歇一日就够了,我明日吃完晚饭就回。”桑晴嘻嘻笑着“比起爹娘,我更舍不得夫人。”
桑晴这话,真情实感,并不作伪。
她不是曲府的家生子,是因家中贫困,才入了曲府为婢。
说起来,桑晴自小与曲锦萱为伴,和她待的时间,比家中父母要长得多。
对桑晴来说,与曲锦萱感情之深厚,便是家中父母也难及的。
主仆二人就着灯烛,说说笑笑地又忙活了一会儿。
曲锦萱渐觉倦意上涌,打了个呵欠。
桑晴立马关切道“夫人可是累了不如早些安置”
眼皮确实沉,曲锦萱才想应,可瞧了眼更漏,竟才戌时三刻,便摇头道“不急,我调完这款眉黛再歇。”
她揉揉眼,打起精神继续做活,可才撑了不多会儿,那眼皮直往下坠,视线也朦。
瞧见她的困乏样子,桑晴劝道“夫人近来日日忙于这些脂粉膏子,定是累着了,离那容馥斋开张且有一段时日呢,夫人何必这样拼您的身子骨会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