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由僖是被高心慈骗惯了的,这会儿见她挨了打,鬓乱钗斜好生可怜,不禁心生怜惜。再加上对姜洵已是满腔愤恨,他下意识便不想、也不愿意信姜洵的话。
于是,汪由僖仍向姚氏,替高心慈求着情“夫人,这里头、这里头兴许有误会呢”
“误会”姚氏没想到他到了这时候,还甘愿受蒙蔽,当下气得肺门子都被顶了。她指着游渺“那会儿她天天带着泽儿玩,泽儿落井那天,她又正好帮我送东西过去,怎么她才回来没多久,丫鬟就现泽儿不见了”
汪由僖口舌打结,也不知如何作答。
姜洵放任姚氏逼问高心慈,自己站在一旁做壁上观。
不多时,有几人朝他走了过来。
正是杜盛方才去介入的那两家人。
方才懦弱置妻不顾的黑脸男子,这会儿脸色不大好看“大人,她确是我妻子,这方才、方才我们也是被那毒妇给骗了,不敢忤逆于她,才、才那般的。”
姜洵淡声道“既是这样看重你的妻,方才又装死做什么”
心虚使然,那黑脸男子不自然地咳了声。
方才那般犹豫,自然是因为十两银子马上要到手,有那笔钱,他就是失了这个妻,再买一个继室都成,可现在钱捞不着、人又要走了,他当然不肯放手。
“身为九尺男儿,连自己的妻室都护不住,你枉为人夫。”姜洵嗓音单寒,他看向那女子“你可还愿意跟他”
好险捡回一条命,经了生死大关、看清了身边人嘴脸的人,自然不肯。
那女子应得斩钉截铁“回大人,小女不愿意。”
“那便和离罢,你予她一封放妻书。”姜洵颔,把这话说得很是稀松平常。
黑脸男子瞠目,像一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
几息后,他回转心神,下意识想反驳什么,可到底畏于官威,虽心都急烂了,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但他不敢说,有人敢说。
出声的,仍然是他那位横悍的老母。
孔婆子对着姜洵气愤不已“大人,我老婆子这儿子都这么大年纪了,人说宁拆一座庙莫拆一桩婚,您怎能做这样的事”她粗声粗气地“这是我们的家事,大人也要管么人说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何况大人还不是我们宁源的父母官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些”
姜洵也不气,只秉着不带温度的语气道“那便请季通判来评个理罢。”
少顷,季岫来了,也不多问一句、多说一声,直接便道“由本官作中人,证你二人和离。”
孔婆子扯着嗓子大喊“不成”
季岫板着脸,声无起伏“老妇人,阻挠本官办差,本官可命人捉你到府衙,打你十大板子。”
孔婆子脖颈子一缩,脸上青青红红变个不住。可她也清楚自己家里的家境,知道这个儿媳要是走了,她这儿子就当真娶不上媳妇,她自己也少了个供奴役的儿媳。
因此,在心下计算了几番后,孔婆子梗着脖子道“和离也成,我有条件”
众人看她。
孔婆子昂着脖子、振振有词“她在我们家白吃白住这么久,力气小得跟鸡崽子一样,连锹犁都扛不动,不给我们补些银钱,别想拿到那放妻书”
对此,季岫只略微沉吟了下,便问方才护着女儿的妇人“你女儿嫁到他家时,可有带嫁妆”
那妇人愣了下,连忙瞻头“有的有的。”
“嫁妆可还在”
“不在,足有十几银子,都被他们给霍霍完了”
季岫点头“那好,你迟些随我去府衙,让师爷给你拟篇状纸,告他家侵吞你女儿嫁妆十几两银子,我可将他收监了。”
一听要状告要收监,孔婆子母子顿时声怯气短,讷讷不敢言。
季岫再度问道“放妻书,签是不签”
“签、我们签。”
片刻后,黑脸男子在放妻书上摁了自己的指印,听着季岫的话在耳边“解怨释结,自此一别两宽,互不纠缠。”
瞧着柔柔弱弱的、平时总是黏着自己的小妻子,这会儿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黑脸男子一时急火攻心。
他看向姜洵,硬声道“希望大人您家和人乐、伉丽相得,可切莫像我今日这样,落个被妻迫离的下场”
“你说什么”姜洵周身泛起冷意,他眼眸微眯,目中漫过寒鸷之色。
便在这当口,突有一个疯了似的身影直直地,向姜洵冲来。
那人冲撞的度太快,快到杜盛都来不及反应,而姜洵才转过身,那人手中的利簪,便径直向他胸口刺去
胸间一痛,姜洵的手,也掐住了她的脖颈。
那人,是游渺。
“你怎敢怎敢那样害我”游渺满目癫狂,从嗓子间挤出这句话来。
姜洵目光浮怒,正要作时,忽闻身边人一片惊呼“主子姜大人小心”
与此同时,他腹下一痛,原是游渺另只手里也藏了只簪子。随着那利簪入肉的沉闷声响间,姜洵眼中浮起暴戾之色,他腕间一扭,短促的喀嚓声响起,游渺双目泛白,人如断线木偶一般,被姜洵扔在了地上。
而姜洵,亦危矣。
白光乍入脑海,他气息浮乱、眼前金花迸飞,四肢无力泛麻间,人也失去了知觉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