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听到那声干呕,姜洵伸手把人搀住“怎了”
曲锦萱摇摇头,才想说没事,可甫一张嘴,却是结结实实呕了些秽物出来。
姜洵立马离了凳,蹲到她身前,拍着车壁叫停了马车。
姜洵观察了下曲锦萱,见她脸色白,吐了这么一遭,竟还隐隐现了病态,当即便让马车转向去寻医馆。
“我没事”方说完这三个字,胃间又是一阵掀腾,曲锦萱捂住嘴,不让自己再吐,唯恐吐到姜洵身上。
姜洵还以为是这马车转向太快,惹得她又不适,便向外厉声喝斥“开慢些。”
马车倒是立即慢了下来,可姜洵怀中抱着的人,却呼吸短促。他探了探她的额头,现她额头也有些烫。
他烦躁不堪,急得心口狂跳,便再度叫停了马车,亲自抱着曲锦萱,疾步去寻最近的医馆。
已是暮鸦飞转的傍晚,清水街的万仁堂中,只有一位小医僮在分拣药材。
小医僮托着腮,对着眼前分别写着大茴和莽草的小簸箕犯起了难。
这两样东西生得几乎一模一样,这让他怎么分
苦思半晌后,小医僮突然想起师父曾教过的辨别法子大茴口尝是先辣后甜,而莽草则是先酸后甜。
小医僮一个头两个大。
难不成,他要靠舌头一个个尝着分类不成
心间拉扯半晌后,小医僮下了决定。他捻起一片药材,正打算往嘴里放,便见医馆门口有人冲了进来。
“大夫呢”
小医僮抬头瞧过去,见是名神色无序的男子,怀中还抱着个面色虚弱的女子。
小医僮为难地挠挠头“他瞧热闹去了。”
方才有人经过,说是隔壁街什么大官来了,正巧医馆空闲,他那师父就背着手过去凑热闹了。
小医僮见那女子闭着眼靠在那男子怀中,眉头蹙作一堆,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便问了声“这位女患急么”他跃跃欲试“要不我给她瞧瞧”
姜洵牙关紧咬“大夫何时回”
知道这是不大愿意让自己上手的意思,小医僮耸耸肩“他老人家腿脚慢,又喜欢在路上跟人唠嗑,还不定什么时候回得来呢。”
姜洵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又问道“离这里最近的医馆有多远”
小医僮认真想了想“少说两刻钟的脚程罢你抱着个人,可能、大概要三刻钟”
这时,曲锦萱在姜洵怀里呓语了声“夫君我没事的,放我下来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姜洵双唇闭得铁紧。他想抱着曲锦萱去另间医馆,又怕路上再颠着她。且这会儿,她鼻息微微,连嘴唇都有些白了,直让他心中厉乱如麻。他声音紧地问那小医僮“你会切脉”
见有戏,小医僮眼睛一亮“我学过。”
闻言,姜洵的眼神沉了下来。
小医僮被盯得人毛,感觉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仔细些,切错了脉,你这医馆就别想开了。
小医僮声怯气短“我、我先给这位女患看看,不会乱开药的,方子等我师父回来开,客人您放心。”
姜洵抿了抿唇,还是将怀中人放在了医馆中的坐椅上。
小医僮坐在诊桌后,像模像样地,把指腹探上曲锦萱右手腕间。
片刻后。
“呃、再换一边试试。”小医僮抓了抓脸,尴尬地笑笑“这个脉像我还不大敢确定,为免出错,还是两只手的脉相都切一切,比较稳妥。”
这样欲言又止的表述,直让姜洵感觉自己脏腑像被毒蛇了一口似的。有两息,他整个人都是麻痹的。
神魂俱归后,姜洵盯着小医僮,切齿道“你可切仔细了,莫要乱说话。”
小医僮正色道“自然不敢乱说话,为医者,严谨是最基本的操守。”他试图认真解释“客人有所不知,这两手的寸口脉不同,左手是心肝肾、右手是肺脾肾,这两边”
在姜洵黑泠泠的眼神逼视下,小医僮的声音悄然止住,解释被迫中断。
不敢再说话,小医僮聚拢了心神,再将指腹搭上曲锦萱的左腕处。
过了会儿,小医僮眼皮子皱了皱。他眉间打起了结,迟疑着,像是自言自语地嗗嘟了句“好像、好像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