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松了口气。
待回了繁清阁,桑晴立马往楼上赶去,满心后怕地,将这事告诉了曲锦萱,且揣测道“小姐,您说那大胡子是不是故作好心,实则脑子里头存了什么古怪的预谋啊”
曲锦萱听罢,凝神思忖了下“倒不定是有什么坏心思,许是常年走南闯北之人,性子与常人不大一样。”末了,她又轻声道“只防人之心不可无,往后若无事,咱们还是莫要与他多有往来就是了。”
桑晴一径点头“小姐您说得对,多份小心总是没错的。”
说完,桑晴起身准备下楼去忙,可眼角余光却蓦地,自曲锦萱的袖子下头瞥见一张边角熟悉的信笺,当下也没想那许多,只惊喜地问道“是县主新近寄来信了么这回,里头可也有说哥儿的情况”
曲锦萱移开袖子,取出那张信笺来,轻轻摇了摇头“没这么快,许过几日才会到的。”
那便是在重温之前的信笺了。
桑晴纠结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声“哥儿也半岁了,该会走路了罢”
曲锦萱嗔笑道“哪能呢,最快也要满周岁的。”
唇角弯着,可那笑意,却并不及眼底。
提起姜明霄,曲锦萱面色黯了黯,指节抚着那信笺几遍,接着,一下下地,重新折叠好。
见状,桑晴纵是有心想多说几句关于哥儿的话,却又怕惹了自家小姐伤怀,便只能就此作罢了。
是日,曲锦萱没去繁清阁。
有一款山榴花与洛神花液兑成的唇脂颇受欢迎,昨儿有位老客一气下了小几十罐的单,说是要带去娘家送姊妹。因那唇脂过浆液后,需在庭院中即晒即收,久了颜色便会沉,是以,曲锦萱便留在胡顶巷的宅子中独自忙活。
庭院中,曲锦萱有条不紊地兑着浆液,用木浆纸一遍遍试着色,而猫于暗处,注视已久的姜洵,却陡然捕捉到有人在巷间叙着话时,飘到他耳际的只言片语。
倒不是姜洵想分神去听,只因她们叙话谈论的对象,是曲锦萱。
而那正闲聊叙话的人,其中一个是廉婆子媳妇,人唤何大媳妇的,另一个,则是隔壁巷前来串门的蓝衣妇人。
这二人本是聊着集市菜肉的,不知怎地,话题便扯将到曲锦萱身上去了。
蓝衣妇人大抵是对曲锦萱好奇已久,低声问了句“听说你们巷里那位曲掌柜的,是与夫家和离了的”
何大媳妇点了点头“是和离了的,这事人家也不藏着掖着,我还知晓她有个儿子呢,不过没能带出来。”
蓝衣妇人便猜测道“想来是拗不过夫家罢,我瞧她平时对你那俩孩子很是不错的,应当也不是自愿舍弃。”
何大媳妇笑呵呵地答道“曲掌柜的人好,我们家那两个小的也欢喜她,爱与她玩的。”
蓝衣妇人便也顺势说了两句泉溪两兄妹乖巧惹人疼的话,哄得何大媳妇乐得合不拢嘴,连连说自家是一双皮猴。
话了几句孩子的事,那蓝衣妇人复又感叹道“我瞧曲掌柜性子柔柔的,说话也顺人心,不像那些被夫家弃了的,要么是悍妇样逮谁咬谁,要么啊,就整天哭哭啼啼跟死了娘老子似的。就是不晓得,是怎么个原因与夫婿和离的呢”
何大媳妇摇头道不知,但闻得对方问起这个,便留了个心眼,揶揄道“你问这话作甚”
那蓝衣妇人也不拿话遮掩,如实答道“害,我也不瞒你。翁员外家的三郎啊,心仪上了曲掌柜的,便着我来打探打探,看能不能”
何大媳妇连连摆手“得,我劝你还是早些回绝罢,莫要提了。一则,前儿那么些个媒婆连门都没得入,便知人家是没这个心思,二则”
“二则什么”
何大媳妇压低了些声音“这么跟你说罢,曲掌柜的那位前夫啊,我曾见过的。那人面相清俊,瞧起来也是大户人家的郎君,我猜应当是贵宦子弟。人家那周身气度打扮啊,可远不是翁三郎能比的。而且人家追到咱们这城里来,定是想与曲掌柜的重修旧好呢。”
闻言,那蓝衣妇人张了张嘴“那确实难办了。”
“所以啊,这事儿你还是回绝了罢。”何大媳妇直接劝道。
那蓝衣妇人笑了笑“我这不也是受人所托嘛,来前我也打听过的,与那翁三郎说过,成算极小。”
何大媳妇掸了掸袖子上的木灰,答她道“可不是曲掌柜的不仅生得好、脾性佳,还是个心灵手巧会挣钱的,搁谁能舍得她那前夫啊,肯定是后悔了才找来的。”
“那成罢,我也不说什么了,这就回绝托付去。”
说着,那蓝衣妇人也不欲久待,可她正打算与何大媳妇话别,却又被何大媳妇给扯住了。
像说悄悄话似的,何大媳妇声音极小“喏,说曹操曹操到,你快瞧,那位就是曲掌柜的前夫。”
当这句带了指向的话飘到耳际时,隐于暗处的姜洵心跳骤停,还当是自己被现了,可两息后,待惊疑不定的他反应过来,也随着何大媳妇所指望过去时,顿时紧咬起牙根来。
无他,只因巷口处,桑晴领了个青年郎君走了过来。
身着交领直身,头束冠。
姿表明朗,眉眼俊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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