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
回到院里,她还与曲锦萱说了这事,口头直犯嘀咕“这怎么弄得,活像我得罪了他似的”
曲锦萱并不应桑晴这话,而是正色着,对她说起另件事来“桑晴,我知你是为了我好,但往后,还是莫要再把戚大人往家里领了。”
桑晴点点头,也知道被邻居瞧见会说闲话,便小声道“奴婢知错了。”
见桑晴面上忐忑,曲锦萱柔声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她欲言又止,终是没再多说什么,只瞧了瞧天时,问一声“四福客栈的货今儿送了么”
“呀差点忘了”
经曲锦萱这么一提醒,桑晴才想起自己有件活没干,立马着急忙慌回了繁清阁。
这会儿,繁清阁中客人不多,将将忙完一阵。
见了桑晴,碧嘉倒记起堂事儿来“有掌柜的一封信,你晚些给带回去”
桑晴点头,照着单子捡了货,又揣了那信,匆匆往四福客栈去了。
一路紧赶慢赶,终是在天色擦黑之前,赶到了地方。只她刚要往里头去,却险些撞到人身上,稳住了抬头一看,竟然又是她们隔壁那大胡子。
大胡子仍旧眼神不善,只漠着张脸俯视了她一眼,便话也不说就走了。而在他的身后,正是那位冬爷,二人一前一后的,倒像是那冬爷在恭送大胡子。
桑晴疑惑“冬爷认识这位”
那冬爷接过桑晴手中的漆盒,否认道“客栈的一位茶客罢了,我怎识得”
闻言,桑晴眼眸撑了撑。
茶客那人不是不懂品茶么。
见她有些气喘吁吁的,冬爷木着张脸“这样急作甚就是迟一天来送,我也不会说什么,往后莫要这样了。”话毕,望了望天时,他又道“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
“木晟,替我将东西送回房内。”
应着那冬爷的唤,一名眉粗眼大的男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眼神颇为促狭地在二人间看了几眼,随即挑了挑眉,怪腔怪调地答了声“得嘞,冬爷您且忙去罢,小的啊,定替您把这好东西给放回房去。”
桑晴被那木晟给看着浑身不自在,又哪里敢让那冬爷送,连连推拒,揣起账银便跑了。
“冬爷您不跟着保护保护”那木晟好整以暇地靠在客栈门口,看着桑晴仓皇奔走的背影,他手里头掂了掂盒中掏出的一罐铅粉,下巴颌向前示意了下“让她莫要胡乱撮和,莫要再给你找事,否则下回啊,主子又要把你给训成孙子喽。”
离开四福客栈后,桑晴抄近路直接回了胡顶巷。
路经隔壁时,她还特意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动静,生怕阴晴不定的大胡子又突然拉门吓着自己。
庭院内,曲锦萱已在收拾用具,见桑晴作贼似的,踮手踮脚走进来,心感好笑“怎这幅模样”
“还不是怪人太多了。”
桑晴站在院子里掸着自己身上的尘灰,没好气地,三言两语把事情给说了后,这才想起把信交给曲锦萱“小姐您先看,这儿我来收拾罢。”
“无妨,晚些再看也是一样的。”
曲锦萱接过信,起身放去内室,又回了庭院中,与桑晴一道收拾。
忙忙碌碌间,夜幕掩下。
桑晴去了厨间准备晚膳,曲锦萱这才回了内室。
她取出日间收到的信,伏在灯烛之下,一字一句地细读了起来。
开始时,她目光眷眷,嘴角总带着暖暖的笑,有几处明显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的,可过了会儿,当视线往下,扫到末尾的几行字时,她目光定位,继而眉心微拧。
少顷,曲锦萱合起信笺,折叠好放入箱笼后,又走去窗前,侧眸望向天际的繁星、对侧的屋脊,最后,将视线落于两户之间,那道黑黝黝的围墙之上。
户邻袅袅炊烟,唤起又一日的黎明。
才将去到繁清阁开了市,桑晴便被曲锦萱给唤上去了,说是要与她一道去趟四福客栈。
曲锦萱正清点着漆盒中的物件,抽空与她解释道“我查了下,你昨日送去的一款赭黛,是我装错盒罐了,里头应当是青黛。”
桑晴想也不想便答“那我去换便成。那冬爷还是挺好说话的,我与他陪两句不是,他应当不会追究。”
曲锦萱笑道“既是铺子里出了错,为表诚意,我自然得亲自去与人道个歉,好好说道说道的,走罢。”
巳时正,四福客栈大堂。
换过装错的眉黛后,冬爷正襟危坐“曲掌柜太客气了,这本是小事,您唤桑晴姑娘来,也是一样的。”
曲锦萱眉目含笑“一则是我忙中出错,险些误了事,自然是要亲自来道这声歉的。二则,我也想来与冬爷交流两句,问问那胭脂在胜州城,卖得可好”她还贴心补充道“若是在胜州行情并不好,冬爷也莫要积压着,您带去繁清阁,我予您原价退回。”
冬爷略作思忖,便回她道“在下于这吴白城中尚有些要事未处理完,那些货物,在下也是托人带回胜州去的,商行里头的人予我回信,道是极受客人欢迎,曲掌柜的莫要担心,往后,在下许还要与您多订些货。”
听他这样笃定,曲锦萱也不说旁的,不动声色地笑着应和了两句后,扮了要饮茶的姿势,却蓦地将视线一偏,轻呼了声“孙程”
“咳咳咳咳”
听了这句,正在喝茶的桑晴被倒呛了一口,伏着桌案猛烈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