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性上头,姜洵故意舀了满满一勺入嘴,还大幅度地嚼攘着给姜明霄看。
半堵气半哀怨间,姜洵几口便将那白粥喝下了肚,与缓慢进食的儿子大眼瞪小眼,直到儿子吃饱。
午饭后,姜明霄开始犯起困来。
像是入定了一般,他眨眼变得极其缓慢,可周边若有动静,他还是第一时间循声望去,咧嘴笑两下,继而又活像失了灵魂似的,眼皮开始耷拉。犯困到了最后,缩成拳头的两只小手不停揉着眼睛。
曲锦萱见状,便低声与姜洵说道“霄哥儿要午憩了,想必陛下也是政务繁忙,陛下还是请回罢,莫要耽搁要事。”
姜洵凝噎,再没借口留下。他沉吟着,正想要说些什么,曲锦萱看了那扳指一眼,垂眸道“还请陛下今后莫要来这处了,若是想霄哥儿,陛下遣人来告,民女可让嬷嬷带入宫去。”
姜洵目光顿住,俄而艰涩道“你不想见朕”
曲锦萱拍着姜明霄的背,摇哄着他入睡,压低声与姜洵回道“按民女与陛下先前约定,待霄哥儿长大成人后,是回宫还是待在民女身边,都随他的意愿。可霄哥儿现下还小,离他长大还有许多年,陛下也不该与民女这般往来,况且民女并不想耽误陛下。”
姜洵气噎又躁郁“不想耽误朕,你的意思是,当真让朕去选妃”
曲锦萱不语。
姜洵如何不知这是默认的姿态,他狠抿着唇,定定地盯着曲锦萱,一阵阵地冲动激着他去问她,是否当真分毫不在意。
理智回笼,小半晌后,压下乱蹿的焦虑,姜洵似是而非地说道“眼下大昌内忧外患俱存,朕并没有那些个心思你亦无须感到负担。”
话毕他起了身,再望了长睫遮目,阖眼半半睡着了的小儿子,闷闷地说了声“朕走了,你带霄哥儿去午憩罢。”
曲锦萱抱起姜明霄,恭敬地向姜洵福了个身“恭送陛下。”
望着眉目如山的曲锦萱,姜洵捏实了拳,觉得自己再不走,也差不多要被憋死在这儿了。
再说不出半个字来,姜洵咬着牙槽,丧眉搭眼且步伐紊乱地离了别庄。
数日后,东华殿。
玉阶染淡影,月夜凉如水,凄冷的疏星光芒,照得殿宇屋脊都像盖了层影布似的。
素来稳如山顶苍松的身影,这会儿岺寂地立于殿前,不用看,苗钧水也知这位定是面沉如水,脸上尽是挥不去的阴霾与郁色。
他提着脚后跟靠近,小声问道“陛下可是在为娘娘之事忧扰”
姜洵未答,只徐徐叹了口气,悔自己操之过急,让她这便生了警惕,急着要跟他撇清干系,要推开他。
苗钧水仔细想了想,支招劝道“陛下莫要总提那破镜重圆之事,与娘娘相处也自然些,娘娘便也没那么负担了。”
姜洵头痛地揉了揉额心“朕并未提及此事。”
接连被拒,生怕惹她反感,他哪里还敢频繁提及
苗钧水试探道“不知陛下可愿听奴才几分愚见”
闻言,姜洵侧身望他,扬了扬眉骨“说罢。”
苗钧水便徐徐说道“既陛下知自己先时操之过急,便将这事缓缓。况娘娘不是说了么,可让徐嬷嬷带着小殿下入宫来的。”
“不时让嬷嬷给带些女子的钗环饰回去,虽您不明说是给娘娘,但娘娘见了,总会知晓的。”
“烈女怕缠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拼的不就是坚持二字么”
“等娘娘心软了,您再加紧些攻势,慢慢测意慢慢加进,有些事儿,不就水到渠成了么”
说完上头这些,苗钧水复又请示道“奴才还有一计,可慰陛下相思。”
得了姜洵眼神肯,苗钧水嘿嘿笑道“陛下不能去那别庄看娘娘,可偶遇总成陛下不是本就安排了宫卫暗中保护娘娘么对娘娘的行踪陛下了如指掌,不如”
闻言,姜洵心念乍响,他向苗钧水投以惊讶的一瞥,展了展眉道“苗钧水,你倒是个有大才的。”
“为陛下解忧,是奴才分内之事,担不得陛下夸。”苗钧水揣着手,呵呵笑道。
眉宇平复,姜洵心下掂缀一番后,迈着畅然轻快的步子,转身向殿内行去“朕明日微服私访,你随侍。”
“奴才遵旨。”
翌日,又是流云飞渡,天朗气清的好日子。
奉京城西一条纷攘的街中,神采焕的姜洵满心舒展,他在旁边几头铺子中装模作样地转悠了几圈后,便佯作路过,朝斜对向某间还未来得及挂招牌的新铺子门口行去。
待到了对向那铺子门口,姜洵不经意地抬头暼去,却见得让自己两肺直炸的一幕。
那铺子一楼中,立着个郎君。
清俊修长,玉冠襕衫,赫然便是那戚蒙昭。
而他那好儿子,则正被戚蒙昭手中的拨浪鼓给逗得满面笑容。
姜洵脑中空白一瞬,继而气得泼天火气直冲额中穴。
他怎么给忘了,奉京还有个戚蒙昭在。
合着他把人给弄回奉京,反倒便宜了这戚蒙昭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