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长大,姜明菀便越喜欢和兄长黏在一起。
在小公主接近两岁时的某日,苏氏带着季修筠入宫了。
曲锦萱母女二人叙话,三个小娃娃便相伴着,去了偏殿耍玩。
虽未特意保养,但已是四旬年纪的苏氏,却仍是芳泽无加的模样。因着面上笑意增多的缘故,瞧起来,甚至比先前在曲府时还要静美。
知晓妇人生产不易,怕苏氏遭罪,亦不想让季修筠大后因知晓自己身世而不安,季岫早便与苏氏商定了,此生仅守着个季修筠,夫妇二人再不添儿女。
生母两世际遇之差,唯有曲锦萱知晓,而当中的感慨与庆幸,自然也仅有她默默于心中谓叹。
这世的种种,便权当,是命运的补偿罢。
估摸着宫门要落钥,差不多该出宫,母女二人便去了偏殿寻几个小娃娃。
甫一入偏殿,便见三人背对着她们坐成了一条线,三只小脑袋瓜靠在一起,瞧起来倒煞是温馨。
只唤了几人回头后,众人险些笑破肚腹。
先是姜明霄。
小殿下的面上,涂着层厚且极不均匀的铅粉,眼睛上的两条眉毛画得比手指头还粗,嘴唇上艳红的唇脂,更是一直涂到了下颌。且他额间,还贴了枚歪歪的、芙蓉花形状的花钿。
在姜明霄旁边坐着的,是大他月份的季修筠。
大抵在被叮嘱过,季修筠此刻,亦是则不知所措地、甚至很有几分呆滞地,盯着自己十只被染得红通通的指甲,连身子都不敢动。
而始作俑者,则眉目弯弯地夸着两名小男童。
“兄长、好看”
“小舅父、美”
见母后面色有些不对,还不等她开口,姜明霄便大义凛然地维护起皇妹来“母后不生气,父皇不肯陪菀菀妆扮,霄哥儿愿意陪”
说完,姜明霄还看了眼季修筠。
季修筠愣愣地跟着说了句“筠哥儿也愿意。”
当日晚间,床笫间被好一通折腾后,曲锦萱气未喘定,便把姜明菀白日里的壮举道了与姜洵听。
她很是头痛“陛下太娇纵菀菀了。”
姜洵不以为意“女儿家本就是要纵着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霄哥儿也就这么一个妹妹,陪着耍玩也是他份内之事。”
“宠与纵是不同的,陛下”
曲锦萱话未说完,男人便又覆身而上,惊得她低呼一声。
朱唇被衔住,待回得神来,却又是巨石滚滚,被扰得再无暇旁顾了。
曲锦萱头痛,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与再小些的姜明霄不同,姜明菀不止生得软乎,性子也招人喜欢,且从不像姜明霄小时候那般,时不常对姜洵动武,每回姜洵去抱她,都是软软地唤“父皇”。
试问这样讨喜的小女儿,姜洵怎会不爱,又怎能不偏爱呢
对于姜明菀,有求必应四个字,姜洵真真是践行到了极致。
唯一与女儿怒的那回,是因为姜明菀一时嘴馋,偷喝了几口浆水酥酪。
而那浆水酥酪上淋的浆,是牛乳。
因为遗传了曲锦萱的敏症,小公主浑身起了红疹子,喉咙肿得水都咽不下去。
那几日,姜洵回回去看女儿都是黑着张脸,连话也不与她说,直把个姜明菀吓得瘪了嘴也不敢哭。
吃过几幅药后,疹子终于消退了些,喉咙也恢复了,姜明菀手脚并用地,挂在姜洵身上不肯下来“父皇、父皇、不要凶、菀菀”
姜洵唬着脸看她“往后可还敢馋嘴”
粉雕玉琢的小公主抽抽噎噎,眼睛里头包着泪水儿认错“父皇,菀菀不敢了”
姜洵替她拭着涕泪,声音放软些“好了,父皇不凶你,今后要听话,可记着了”
姜明菀拼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