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于永夜塔,废去……”邢渊顿了顿,“修为。”
他看向秦昇,“秦师兄,我亲自带她去永夜塔。”
秦昇叹了口气,“去吧。”
“师尊,我要亲手废了她的修为。”叶盈霜飞身上了高台,眸光不复清冷,带着蚀骨的恨意。
灵力在掌中聚集,叶盈霜将少女的衣领摄于手中,指骨因太过用力而泛白,她对上她莹润的眸子,“我本以为你年幼,把你当孩子看,屡屡谦让于你,却不曾想你蛇蝎心肠,屠我满门!”
就因为相信拥有这样一双盈澈眸子的人会心怀赤忱与良善,她才对她一再放轻戒心,却不料她数次对自己下手,且面上一副无辜之状。
她真的是,好会演戏!
“我早该相信,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却因初见时的那缕好感,屡次对你心软。”
“夏清楹,我与你的情谊,就此了断。”
“如今,我恨不得杀了你!”
叶盈霜眸中染上点点猩红。
这可是杀亲戮族之仇啊,她怎么能不恨!
“师尊,可否将她交予我手中?”叶盈霜看向邢渊,“关于永夜塔,难解我心头之恨!”
她是善良,但绝不会宽恕杀害自己父母亲人的凶手。
孟言念垂眸,眸光淡漠,无悲无喜。
场下众人沉默地看着这对往日的师姐妹反目成仇。
“盈霜,为师来解决。”邢渊用灵力挥开叶盈霜的手。
被放开,孟言念踉跄了两下,站稳。
衣领上褶皱难平。
邢渊看向台下面色复杂的凌墨承,“墨承,带你师妹回浮云峰。”
凌墨承目光讶异,却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师尊,“是。”
“师尊!”叶盈霜眸光染上点点愤恨。
“此事听为师的。”邢渊用灵力将她推向凌墨承。
邢渊在某些时候,有着远常人的直觉,他不想有朝一日她后悔。
叶盈霜有些看不明白他了,他这是在护她,就如往日她对自己下手,他却只是将她送进思过崖和碧霄山,而不是永夜塔。
难道二十年的师徒情分,还抵不过夏清楹不到两年的那点情义吗?
邢渊知她愤懑,但此时不是解释的时机。
他看向少女,衣袖一甩,便将少女带离了审判台。
“这……”牧云蹙了蹙眉。
避尘看了他一眼,“放心吧,邢渊做事有自己的分寸。”
永夜塔深掩重重云霭中,银白色塔身几乎与云色重叠,凡人细看之下亦看不出来。
“师尊是什么意思?护我亦或是亲手为师姐解决我?”她侧眸,声音中听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
永夜塔前,邢渊望进她那双如琉璃剔透的眸中,道:“清楹,或许你言不由衷,或许你行不由心,但你亲口承认造下杀孽,无证之下为师便是想护你也不成,为师不废你修为,但永夜塔你必须要进。”
孟言念绷着脸看他,无喜无悲,转身进了永夜塔。
转身的刹那,少女长睫轻轻颤动,闭了闭眼。
在踏入永夜塔的刹那,孟言念的身影消失。
邢渊眸光变化了一瞬,在塔前驻足良久,方才离开。
若这是她必须为之,那他成全。
想到那次她瞳孔中那一抹难以窥见的灰白,邢渊眸色一暗。
她此次并没有被控制。
他与盈霜出宗时,她对洛无秋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亦是十分令人不解。
邢渊很难相信,在夏家遭难之时,对隔着血海深仇的洛无秋嗔痴至极的人会是她。
爱与憎并不相等同,情与仇亦非可转化。
他曾入浮屠境,历百世而见千千万万人,弥千态而观生生世世情,炼就了万事不表于情而藏于心的心境,那些故作的欢喜、虚假的情爱与刻意的不善,都太过浅显疏漏,他一览无余。
至于洛无秋,他不是不知道他的伪善,但他不揭不语,任他登上琼台,待他坠落高楼。
就当作是,给他那未经多少挫折的二徒儿与他那数千年了都未能识得人心的傻师兄一次深刻教训罢了。
只不过,夏不厌因少女而将洛无秋的面具于众人面前撕下,他洛无秋提前坠落高台。
他倒是没料到,洛无秋身上的秘密似乎太多了,手段层出不穷,能将夏家搅的天翻地覆,亦能让他的二徒儿深陷情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