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时垂眼,看着蹲在轮椅前望着他的女人。
他才到家,她就回来了,是看见下雨就着急赶回来了吧。
将温意舒也抛下了吧。
他是她的第一选择。
哪怕此时她淋得满身狼狈,却不管不顾,满眼都是他,藏不住的担心。
洛时伸手,将她脸颊上的湿轻轻抚到耳后,低头看着她,心里一股新奇而温热的感觉在一点点地滋生,他的目光也越的凶狠,手轻抚着她脸的动作也变成了捏着她的下巴,越用力。
恨不得将她捏碎在自己手心。
“洛时”姜斐低唤着他,没有躲避。
下秒,洛时却突然俯身吻上她的唇,最初只是贴着,在姜斐轻轻动了动红唇后,他的身子一震,呼吸滞了滞,而后启齿咬在她的下唇上,直到嗅到血珠的铁锈味才松了口。
“疼。”姜斐低低呢喃。
洛时原本迷蒙的眼神猛地清醒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姜斐,扶着轮椅朝后避了避,轮椅出一声轻响。
姜斐原本苍白的小脸泛起红,看了他一眼,抿了抿红唇走到一旁的桌上将药拿了过来“你要拿这个”
洛时依旧盯着她,不言不语。
姜斐看了眼药物的使用说明“这个药是镇痛的,需要按摩促进吸收,”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我帮你上药。”
说完,她就要挽起他左腿的裤腿。
洛时飞快朝一旁避开,声音森冷“你做什么”
“你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按摩,”姜斐看着他轻颤的腿,抿了抿唇,“你的助理和司机都离开了。”
“我不需要你”
“你会疼的。”姜斐打断了他,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洛时垂头,她的双眼像琉璃,干净透明,却让人忍不住想往那份干净里滴一滴墨,将那份干净毁了。
姜斐低头,将他的小腿放在一旁的软沙上,手隔着单薄的布料摩挲了下,而后缓缓将裤腿挽了上去。
洛时猛地回神“姜斐”
余下带着怒火的话却僵在了喉咙里。
姜斐已经看到了。
他最卑劣、最不堪的那部分。
姜斐也看着洛时的左腿,没有说话。
他的左腿很白,白得没有半点血色,连青色的血管都看的一清二楚,甚至能感觉到血管里,血液在奔涌。
可是,死白的腿上,却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肌肉萎缩的小腿下,是从脚踝上方截肢后留下的痕迹,一个可怖的、残缺的肢体。
洛时的身躯绷紧着,腿不自觉的蜷缩,带着浓浓的自厌与自卑,整个人就像受惊的兔子,又像在暗处窥视着一切的魔鬼,一言不。
姜斐伸手,轻轻抚摸了下他的小腿“真丑。”
这话是实话,可她不得不承认,正是残缺,才造就了洛时此刻带着病态与阴鸷的美。
危险又迷人。
洛时目光倏地阴狠下来。
他有一万种方法,折磨说这句话的她。
可下一秒,她却突然抬头,眼圈微红“当时一定很疼吧。”
洛时望着她的眼睛怔住,刚刚的阴狠也逐渐消散。
当时很疼吗
他其实已经不大记得了,只记得那辆车从左腿上轧过去的时候,这条腿顷刻间痛得失去知觉;只记得黏腻温热的血液沿着他的肢体、从腿上流过的感觉;记得周围人慌乱不堪,洛菀哭着爬到他身边的样子。
再醒来时,医生宣判了他的“死刑”。
他将永远成为一个残废。
“不疼了”姜斐呢喃,细细的安慰声传来。
她在他的腿上抹了药膏,安静地按着。
姜斐的掌心很热,暖意一点点侵入到骨子里,蚕食了原本的寒冷。
声音也很低柔,就像那晚她第一次用手为他暖腿的那一晚。
“好了。”姜斐轻舒一口气,直起身,放下了洛时的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