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掰扯下去,究竟啥时候才能完
明明是家务事,可他们不愿意在自个儿家里把事了了,那就只能让宋德荣出马。
他是一个头两个大,但仍旧用公正的语气对两个孩子说道“大宝、二宝,你们想跟着谁”
“娘”两个孩子大声道,“我们跟娘走”
而后,许二宝高兴地说“以后娘不在家,奶再也不会不让我们点煤油灯了。我和哥哥在屋里摔了好几回,腿都摔淤青了。”
周老太嘴角一抽。
许广中怔愣道“奶是为了省点灯油,这是为了我们一家人做打算。”
许大宝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奶自己屋里可亮堂了都要睡了,还不愿意吹煤油灯,我上回听妞妞把灯给灭了,被她打了个半死她说这么黑漆漆的,是不是想摔死她”
这话一出,又是刷新了村民们对周老太的认知。
“这老太太的心可真毒啊,自己摔不得,孙子摸黑摔了没事,孙女打得嗷嗷叫也没事,只要自己过得舒坦就成”
“当初她就不是个东西,要真是个人,咋会这么对大房家的好在大房家的运气好,不是她亲生的,要不也得被她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还真以为她对自己两个亲生儿子有多好呢,我看也不见得这回老三媳妇不就是对她忍无可忍了,才非要闹着要离婚的”
“许老三这运气也背,摊上这么个娘,现在媳妇闹着要离婚,儿子也不跟他”
这些话语一下子就往许广中的耳朵里头冲,在他的脑海之中炸开来。
他们若是不这么说,他是绝对不会这样揣测自己娘,可现在,听着大家说的话,他懵了。
他娘难道真的这么自私自利吗
他木然地愣在原地,直到陈艳菊带着两个孩子,与她的娘家人一起离开了瓯宅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德荣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道“明天一早,你们俩来公社办离婚手续。这事现在不是你说了算的,要是你媳妇非要往上闹,到时候咱村评不上先进,连分粮都得比别村的要少,我看村民们怎么跟你过不去”
人群逐渐散去了,许广中面无表情地回屋,眼中满是木然。
这个草屋里头,就只剩下他娘和许妞妞了。
往后,他要跟她们过日子吗
许广中埋怨陈艳菊不近人情,怪两个儿子没心肝,最后又看向他娘。
一切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许广中想不明白。
许家三房终于把离婚手续给办齐全了,这事最后还是传到许老头的耳中。
他愣在那里,手中的旱烟就这样燃着,心里头空落落的。
孙秀丽在灶间干活,对许广国嘀咕着“这日子真没法过了,我现在一天到晚,除了上工,平时一步都不敢往外迈你知道人家是怎么笑咱们不说咱们许家是离婚之家,一个家里头就出了两对离婚的”
“别说了”许广国咬牙骂道。
孙秀丽梗着脖子“咋就不能说了爹娘已经离婚了,人家还说娘是老虔婆,说她的心眼是黑的现在连小叔的媳妇都跑了,谁不知道艳菊平时那眼珠子就跟长在她男人身上似的,咋会说离就离我看他们没说错,咱家就是风水不好,不吉利”
“你还说”许广国面红耳赤,猛地将灶台案板上的刀甩下来,骂道,“还嫌家里事不够多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还不消停”
孙秀丽不服气,到底还是被骂得噤了声。
想到他们家这光景,再想到大房一家的日子过得有多好,她气得嘴角都要咬出血来。
然而她没想到,大房一家的好日子,这才刚刚开始呢
临近年关,肉联厂更忙了。
职工干活辛苦,食堂便要更加认真准备早午晚饭,这也算是肉联厂厂长体恤全体职工。
肉联厂能做到在国营工厂之中效益最高,也最是深得人心,确实是与厂长的领导是分不开的。
如今,作为工厂的一份子,许广华也有了极其强烈的归属感。
在后厨,他干活极其卖力,如后勤主任说的那样,既然没法转正,那就要把自己如今的岗位守好。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和许广国一样,因是临时工而被辞退,可只要在岗的一天,他就要把事情做好。
许广华在后厨忙得很,可做事却非常有条理,即便是正式员工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工作到了这份上,总归比过去在地里干活来得好,许广华虽不会安于现状,但就目前来看,他已经很满足了。
“许同志,厂长喊你。”外头一阵声响。
许广华的手中都是面粉,被这样一喊,愣了愣,赶紧找了块布,擦了擦手。
厂长怎么会找他
许广华匆匆忙忙从后厨出来。
就他所知,厂长虽对厂子里大部分事情都亲力亲为,可也不是真到如此事无巨细的地步。他来厂里已经好几个月了,还从来没有面对面和厂长说过话。
许广华不知道厂长为什么会突然让人喊他过去,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个可能,然而,当他走进厂长办公室的那一刻,他还是愣住了。
卢锋竟然也在。
卢锋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与厂长谈笑风生,全然没了之前面对他时那颐指气使的姿态。
他是在市局工作的,对于市局大部分领导来说,他还算是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