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还坐着一个保镖,长得肖似老头子年轻时跟着他走南闯北的小弟,另一个女人略显陌生,但想来也是自己人。
看来老爷子病得不轻。
郭童箬心里五味杂陈。
“爷爷他怎么样了?”于情于理都得问这么一句。
副驾驶的青年推了推眼镜,沉声道:“不太好,医生那边的意思是,就算这次抢救过来了,肯定也会有不小的影响。”
这话说得算隐晦,作为司机的老保镖可就没那么多顾虑。
“老先生年纪大了,器官很多都衰竭了,唉……怕是时日无多。”
车厢里寂静刹那,无人否认,郭童箬兀自揉了揉眉心。
“先说好,管公司我不行,陪陪爷爷就是我能做的全部了。”
在座众人何尝不知道大小姐没有继承家业的心思。
只是老董事长弥留之际,蕴藏在心里深厚的舐犊之情连带着对妻儿的愧疚一并迸出来,说什么也要把所有东西都留给小孙女。
车里的人,加上老董事长的亲信,都是他留给郭童箬的班底,其间既有许诺的利益驱使,亦有老董事长的人格魅力。
总之,要让郭童箬完全当甩手掌柜,肯定不行,但一定能给她缓冲的时间慢慢适应。
加之老董事长留下的关系网的照拂,还有一众能人的教导辅佐,大小姐理清一个早就被清洗过一遍的集团,并非难如登天。
他们最怕的,还是郭童箬完完全全地抗拒接手老董事长的工作。
轻则老董事长遗愿成憾,重则郭童箬手里的股份不受控制,整个集团都得动荡甚至毁于一旦。
作为老头子委任的执行律师,国字脸的中年人稳重地开口:“大小姐,董事长几年前就提拔了容义小姐,若有任何突状况,她会协助您管理公司。”
郭童箬挑挑眉,往后座看去。
清瘦干练的女人将乌黑的长盘起,朝她微微颔。
“麻烦容小姐了。”郭童箬语气淡淡。
老爷子封建,身上带点重男轻女和大男子主义的旧习,一般情况下断不会找女子委以如此重任。
想到往常管家爷爷明里暗里打探她性取向,郭童箬心里叹气。
一路上紧赶慢赶,让郭童箬见上老爷子最后一面。
饶是以往好的坏的交杂心头,郭童箬见到爷爷的第一眼便也落下泪来。
回光返照的老头子握着郭童箬的手,轻轻拍了又拍,终是在郭童箬呜咽地呼唤中驾鹤西去。
老爷子过世次日,因其爱国企业家的身份,不少报社了悼念。
一片哗然中,郭童箬的大名出现在各大省市报刊上,举重若轻地落在“继承人”三字之后。
河内外震惊不已,从女团偶像到集团董事长,仿若天堑,是阶级的绝对跨越,郭童箬一时间风头无二。
郭童箬处理完爷爷的丧事,依据信得过的叔伯婶姨的帮助和指导,收拢了爷爷的大部分权柄。
回过神,再接到叶总的电话,已是半月有余。
期间她与丝芭的联系,不过是在口袋同粉丝认领了新闻里的身份,和队友朋友聊了几句,晚上和刘倩倩打打语音。
“您还回来吗?”瞧瞧,用上敬语了。
属实是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迅哥儿和闰土这样的经历。
站在二楼的阳台上,郭童箬偌大的院子空落落的,没有丝毫人烟气,悬在门口的路灯看着更似幽冥鬼火。
郭童箬长叹一口气。
“老叶啊,我考虑考虑吧。”
对面沉默几秒,应该是疑惑不解。
郭童箬无心解释。
其实她也不怎么有选择的权利,要是再不考虑清楚,就只能半推半就走马上任,彻底被安在高台之上了。
挂了电话,一阵迷茫涌上心头,郭童箬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也变成个不识人间疾苦的“成功人士”了。
或许——应该找个人参谋参谋。
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办的话,她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或者,纯粹聊聊天也好呀。
人总是在琳琅的期望中盲目地向前走,走着走着不自觉地放手,在迟疑中抓住想要的或不想要的。
路上有志不相同的人下车,有不明真相的人诋毁,有余温未尽的遗憾。
到最后,围炉煮酒,三两知己,走一条不明不白的道。
问心无愧就好了。
【全书(草率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