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传来张皇后的惨嚎:“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啊!我的心肝儿肉啊!”(朱佑樘没有纳妃子,只和张皇后有一女一子,子息单薄。)小公主已死,小手都已经憋紫了。
御医们跑来跑去,太后和周太皇太后都来了,老太太气得发抖:“不是说小公主的身体好转了吗?怎么突然殁了!”
御医们跪在地上抖得如筛糠:“回禀太皇太后,前几日气候温暖,小公主的风寒之疾已经好转;今夜突然变冷,被凉气激了肺子,哮喘之证犯了;此时本该用平喘之药,可是陛下听了李九官的谗言,从前几日起,就不许下臣们给小公主进药,反而在宫中燃烧黄纸、法器,空气污浊,公主呼吸越发困难。
道士们怕冷,强令宫人增加炭火升温,导致空气不通,小公主窒息而亡。
此病起病很急,下臣们得召见后,已经回天无力!宫女头晕无力,也倒了好几个,此时应当请皇后娘娘在空气新鲜处休息,否则连娘娘也危险未解!”
(降温引发哮喘,本来呼吸就不行了,烧香+炭火又引起一氧化碳中毒)
“皇帝呢?”
“陛下白日参加了李九官法师给新盖的毓秀亭的剪彩!如今乏了,已经睡下了!陛下还不知道小公主病情突然加重!”
“太后,祖母!”刚刚醒转过来的张皇后看见太皇太后又哭晕过去,“我那苦命的孩儿啊!她才四岁啊!”
“轰轰轰!”晴朗的天空中突然打起来红色的霹雳!
沈自丹带着后宫宫人们赶来:“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太皇太后娘娘!奴婢前来护驾!今夜只能劳太皇太后娘娘凤驾移銮,先去别宫休息。”
“芸哥儿,怎么了?”
“启禀太皇太后,娘娘所居住的太清宫被雷火所击,走水了。”
“什么?!”三位后宫女主人都面面相觑,天雷引火,正击中宫殿,按照天人感应的理论,这可是君主为政有重大过失,上天贴脸示警,雷都劈到脑门顶了!
“都怪那该死的李九官!我看陛下被这个妖道迷惑了,就像当年先帝被什么李孜省继晓迷得团团转一般!芸哥儿,你去把那个李九官给哀家叫过来!”
李九官本来在温暖的被窝里,高高兴兴地数着六部官员的“孝敬”,结果被拖出来,扔在冰冷的石砖上。
“好你个大胆的奴才!好好的陛下就叫你给教坏了,今天是李九官如何如何,明天是李九官如何如何,纵得他胡闹,你就在下面贪赃枉法!这下好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到底招出祸事来了!”
这李广胆子不大,看到太皇太后如此震怒,将小公主之死和太清宫着火两只大锅都扔在自己头上,这还混得下去?不住地磕头。
“把他给我关进慎刑司!明天叫陛下发落!”宫中忙着小公主的后事,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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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官知道朱佑樘对自己的“法术”深信不疑,而且,宦官是朱佑樘用来制衡文官集团的不二法宝,哪怕是太皇太后嫌弃自己,只要熬到天亮,朱佑樘赶来为自己说情,大不了就是滚去南京扫地嘛。
当年汪直也去南京扫过地,如今还不是混得好好的。李九官想。
吱呀,门开了。
进来的是个美目清秀的年轻宦官,脸有些生。李九官最担心的是那群弹劾自己的文官,一看是自己人,不怕了,道:“您是哪个宫里的?”
对方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道:“李公公有礼了,听说李公公谙熟道法,修为高深,是陛下的同修道友。不知三清老祖给了李公公什么符箓异书、不二法门?”
李九官道:“等我出去,也带你修习!”
对方道:“我倒有一招五雷法,要请李真人评鉴。”他抽出玉柄古剑,朝着天上一指!啪!一道晴空霹雳落下,炸出明亮的蓝色火花!
“你这招真神啊——我给你白银三千两,你卖给我,我去给陛下表演……”李九官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不对——柱子上真的冒出雷击碳化的黑色树枝样痕迹,他眼珠滴溜溜转着,吓傻了,“太清宫的火是你放的……,你是,你是,你是沈自丹!
你真的会妖法!”
“李公公道行高深,能卜筮卦算,没有算算,哪天是自己的好日子?”沈自丹故意展开一张绣花手绢,像天桥上变戏法的人似的,正反展示了两遍,破桌子上变出一瓶鸩毒。
“来,恭送李公公登仙!”
六暗卫如同黑夜中的影子突然出现,按住李九官,将鸩毒灌下去。然后齐声道:“恭送李公公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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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李广因太皇太后震怒,惊惧自杀的消息传遍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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