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烈不相信她不知道。
果然,姜恬垂下了眼,不说话了。
慕容烈的心口有些堵。
可她是个病人,他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非要跟她谈什么感情之事。
“既然你醒过来了,明日咱们就动身回京城。”
慕容烈很快就下了决定。
他离京城已经多日了,皇后那边一直在给他飞鸽传书,让他快些回去。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储君,皇后能够替他隐瞒的时间可不多了。
姜恬没有什么异议,甚至表情都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两人回程时坐的同一辆马车,姜恬和慕容烈各自都在另外一边,谁都没跟谁说话。
慕容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恬看上去则是什么都不想说。
他们明明一个是救的人,一个被人救了,氛围并不融洽。
直到快到京城时,慕容烈才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姜恬转过头,慢慢地看了他一眼:“没怎么想,我跟您说过了,我就想自由自在的,找了个机会出了宫,找个好地方,最好山清水秀,我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慕容烈的心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憋屈:“对你而言,走了就那么简单。”
姜恬坦诚地点点头:“无牵无挂,无亲无友,走还不简单吗?我不仅要走,还要干干净净地走。”
所以她才选了那条河。
慕容烈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若是他救的人不是姜恬,旁人肯定要对他感恩戴德了。
可姜恬已经表现出来了他根本就不需要她救。
“你不能这样,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的风景,你怎么能够轻易就告别人间?”
慕容烈说这些话时,语气十分苍白。
上辈子他也这样,对什么都淡淡的,没什么兴趣。
可他还没到要提前走的地步。
姜恬比他还要厉害,人家早就已经规划好了。
“我的一生若是没什么意外,那必定要在宫里过了。太子,您就是宫里长大的人,总该知道,一辈子都待在一个地方,那这一生该多么的惆怅。我没本事出去,好不容易逃出去了,不过就是想给自己争取一点属于自己的自由。”
“您又为什么要把我拉回来呢?”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最核心的问题。
慕容烈不明白姜恬为什么要走。
姜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
深吸一口气,慕容烈盯着姜恬:“若是,若是……有一些理由,你会不会就不想走了?”
“有什么理由?我没有不走的理由。小时候家里人把我卖到了宫里去,长大了,除了对人卑躬屈膝就是低头,我为什么要留恋这样的生活?”
她的问题把慕容烈给问住了。
旁人都是被驯化好了的,在他们看来,做一辈子的奴才也很幸福。
可姜恬完全跟他们南辕北辙。
她就是不想被当成奴婢呼三喝四,一点人的尊严都没有。
所以,她宁可一了百了。
慕容烈有些艰难地组织着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我是说,若是我需要你呢?”
“您有许多个奴婢,少了我,还有别人。”
“非你不行。”
“没有什么不行。”
“我,我只心仪你,其他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