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挠了挠头,然后抬起了她的大脑袋,“这怎么说呢我其实不太喜欢,咸菜篓子太重了,每次我背去集市卖,半路都要歇好几次。周家的小弟弟也太能哭了,长得又胖,给他换尿布抱开他我都很吃力。还有,尿布不能用皂角洗,一定要用清水搓,真的要搓很久很久才能洗到没味道。
“可是全赖周三叔收留,我才有饭吃有地方睡,要是说不喜欢周家,又太没有良心了。”
苏婼端起鸡丝粥“那你给他们点钱,不就不用纠结了吗”
“关键是我没有钱。”
“把你自己卖身给我,不就有钱了”
“啊”
周阿吉愣住了。
苏婼正色“二爷为了你逃学,闯祸,你难道就白白受着这一切么我们家是不许子弟在外跟不清不楚的人往来的。此番你是祸根,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卖身给我,把这钱交给周家,买断所有关系。二是我连同你和周家一起,全部赶出京城去。你选吧。”
她这话说得不带一点情绪,周阿吉慌得站都站不直了,无措地看向木槿。
木槿也迟疑地看向苏婼。虽然苏祈之前为了这小孩儿又是逃学又是激怒苏婼,让人对她没有好印象,但是她一直以为苏婼只是唬唬苏祈罢了,没想到她来真的,这两条路,哪一条都不是什么好路啊
这丫头是读书人家的女儿,卖身为奴,以后这辈子就只能当下人了。要连她和周家一起赶出京城,那周家夫妇必然会迁怒她,还能容她有饭吃有衣穿
但她不敢质疑苏婼的决定,便看向周阿吉说“没听见姑娘说的吗你一个女孩儿家,还敢大晚上的私自进苏家来呢,这是你不对,快选吧。”
周阿吉支吾半日,直到苏婼把那碗粥喝完,才说道“一定要选吗”
“当然。”
“可是我没害二爷什么呀。”
“你不是害他逃学了吗他是苏家的嫡长子,用功读书,勤习技艺,将来接掌祖业才是他的正事,你若是个益友,就该好生劝他用功,促使他往好的方向走,结果他却这样不思进取,为了你荒废学业,你是不是有过是不是害了他”
周阿吉听完,听了一声,然后揪着一双细软的弯眉耷下了脑袋。
苏婼喝着茶,继续道“所以,要么,你就卖身给我,变成我换的奴才,听我使唤。要么,你就离开京城,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坐在杌子的周阿吉,愣成了一座圆萝卜雕像。
木槿别开目光。卖身和被驱逐,这两条路可真是都不好选啊。
屋里静默了一会儿,周阿吉的声音又响起来“那,那我选卖身吧。”
苏婼撩眼“想好了”
周阿吉垂着头“我反正是没家了,在哪里还不都一样但我不能害周三叔一家背井离乡啊。”
木槿深吸气。
苏婼拿帕子印了印唇,然后自炕桌下拿出两张纸,又取出一盒印油,指着其中折起的一张道“那你就在卖身契上按个手印吧。另外这是五十两银票,买你的价钱。
“你出去打听打听,牙行里上像你这样的年岁的,又瘦不啦几的丫头,可最多最多只能出三十两银子。
“呆会儿我会让扶桑带你回去取物,你须当跟周家夫妇说明白,从此往后,你与他们再无瓜葛。扶桑,记得让罗家夫妇立下文书。”
旁边叠衣裳的扶桑便领下了这个奇怪的差事。
苏婼虽说这几个月以来性子变得有棱有角,但她从来也没有故意欺负人,然而眼下这会儿的她坐在那儿可真像个势利又刻薄的东家主子啊,拿捏人的由头一套一套的,这是无师自通吗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