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婼不愿相信谢氏死于意外的有力证明,是当时她身边有下人,而且不止一个,是三个,出事的水渠她也去探过,并没有很深,就算满水,也只是齐她脖子这样的程度。再根据当时村里的水患是洪水倒灌进村,并非直接由上游下水,所以水流度不是很快,绝不至于出现把人冲走,而身边三个下人都拉不住的情况。
当然,谢氏久病缠身,身材瘦弱,比不得常人,但是依然不至于营救不及。
而当时跟出去的三个人,一个是谢氏的乳母,把她亲女儿疼的嬷嬷,一个是她的贴身丫鬟,那时正在谢氏的撮合下与苏家的年轻管事订亲未久,马上就会迎来好的未来,再一个是外祖父给谢氏的长工。
这三个都是谢氏的人,都受着谢氏的恩惠,他们都没有任何理由对谢氏下毒手,即便是其中有一个有歹心,也得瞒得过同行的另两人,所以,凶手若是他们,那至少得是他们都有共同的歹心才算。而要形成这样的默契,又得有多大的理由等着他们呢
完全没有理由。
所以苏婼坚信谢氏不是死于意外,真有凶手,也不会在随同谢氏出去的三个人里。
“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会不会是你思虑过度,想歪了”
秦烨这样说道。毕竟现在所有的结论都来自于她的推测,而推测这种东西,总归是靠不住的。
“不可能。”苏婼使劲地摇头。
“不会的,秦公子,”吴婶否认后得到苏婼示意,压下声音说道“姑娘是年前才告诉我们这件事有蹊跷,可事实上一直以来我们心里也很难相信当时的情景,您要知道,跟着去的家丁胡魁是会水性的,当时他跳进水里,捞住了太太,可是太太身体却很沉很沉,连抓他的力气都没有,而且她还说起了胡话刚刚落水,根本不到热的地步,怎么会说起胡话来呢”
秦烨怔住“说胡话难不成是事先被人投过药”
苏婼深吸一口气,从掌心里抬起头“我确实是这样想。”
“那当时他为什么没说”
“这都是胡魁事后说的,孙嬷嬷和吟兰站在岸上,她们没有听见。丧事上胡魁倒是叨了一句,但是没有人理会,他就没再说了。所有人都没有对母亲的死因出质疑,包括我那半路被截回来的父亲,而我当时更是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前两个月我找到他们问起这些,胡魁才又告诉我。但,他的话只能算是线索,还是不能证据。”
秦烨听到这儿,也没法儿再怀疑了。他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查”
苏婼顿了下,忽然提高了一点声音“这几日渠里没水,我想今儿夜里,再去涵洞下看看。我想试试凭我之力,能不能掰动那道石门。如果我能掰动,那至少我的猜测有一半是正确的。”
“但你还是不能锁定嫌疑人,也没法把开涵洞的人与杀人凶手联系上。”
苏婼懊恼“是。但事情再难,也要一步步去做不是吗光是纸上谈兵,不会有任何收获。”
秦烨倒也无话反驳。
韩陌对面馆子里喝了半盏茶,出去的两个护卫快回来了。
“他们在干什么”韩陌问。
“世子,苏姑娘与秦公子在喝茶。”
“约到这儿来喝茶”韩陌怎么那么不信呢
“当然不是,屋里还有两个仆人在,看起来是苏姑娘的人。他们说话的声音小,听不完整,但大致的意思是,苏姑娘今天夜里要去夜探哪个涵洞,邀了秦公子一起。”前面的听不真切,末尾这一句他们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韩陌愣住了“他们跑到这儿来还不够,还要大晚上地去涵洞”
护卫重重地嗯了一声“确实就是这么说的”
韩陌把杯咚地放下“哪里的涵洞”
“就是南郊河畔,通向伍儿屯的涵洞”
“南郊河”
听到这里的韩陌又愣住了,这么巧又是南郊河这丫头到底搞什么名堂
苏婼与秦烨约定了时间,便先行去了,秦烨索性在隔壁客栈要了一间房住下。
苏祈跟着刘福儿去田间地头转了两圈,刚好碰上苏婼回来,一阵风迎上去“您这是去哪儿了”
苏婼看了眼逐渐浓重的暮色,进了屋说道“今夜里咱们就住这儿,不回去了。”
“那敢情好”苏祈平日也难得出来,尤其此刻若回去还得面临苏绶的责难。
苏婼看他如此乐意,眼里有冷色“那场水把母亲带走了,怎么你倒是好好的回来了”
苏祈愕然,没回上话来。
苏婼坐下来,接着道“你还记得母亲吗”
苏祈像个丢了魂的躯壳一样立在烛光下,幽声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忘了她你难道真当我没心没肺么过往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我难道全忘了我知道你怪我,我也恨自己,但我如今不是也没办法换她回来么”
说完这番话,他快步走到门下,作势就要往外冲。
“二爷”
扶桑追到门口,眼疾手快把他拉住。“姑娘话还没说完呢,您就这么走了”
苏祈闷声道“她看到我烦,我便走呗。”
扶桑好气又好笑“二爷真是糊涂,您和姑娘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是打断骨头也连着筋的手足至亲,姑娘平日对您是严厉些,那还不是为了您好就算说您几句话说回来,当年的事情二爷也得承认,确实是您太任性了呀。失去了太太,姑娘还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埋怨二爷几句,您还记仇了呀”
“我才没记她仇呢,她记我仇还差不多”苏祈不服气地瞪了眼屋里施施然的苏婼。
“又说傻话了,”扶桑叹气,“如今世上,可就只有姑娘与二爷最亲了。姑娘真要恨您,还会时不时地把您带跟前来么快回去吧,姑娘还有话说呢。”
苏祈不情不愿地回来,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苏婼道“戌时我要出去一趟,你留下掩护我。”
苏祈震惊“大晚上你去哪儿”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