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斯赶回寝室时,第二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已经响过了。
先前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学生们恢复了正常,有说有笑地往寝室楼的方向赶去。
录音笔还剩下一格电,齐斯借着它的隐蔽效果穿过人群,回到寝室楼,没有引起任何一个npc的注意。
他的动作比那些在路上打闹顽耍的学生快得多,因此得以赶在室友们之前到达o415宿舍,摸着黑在床上躺好。
而在他躺下的那一刻,完成了所有使命的录音笔正好消耗尽最后一格电,闪烁了两下熄灭了。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在震天动地的脚步声中,寝室长和2号床位的男生肩并肩回来了。
他们看到躺在床上的齐斯后,和第一天一样目露嫌恶之色。
“陆鸣一天天的提早回来,有完没完?要真病得不行了,趁早回家去吧!”
“我看他就是装病,故意留在学校,怕是为了偷我们的东西吧?”
两个男生你一言我一语,表情浮夸得像是在表演话剧。
齐斯翻了个身装作听不见,静静地盘算着等明天三行神名传播出去后,该怎么处理这些陆鸣捏出来的npc。
不多时,杨放低着头走进寝室,默不作声地坐到4号床位上,从枕头下摸出笔记本,埋头写着什么。
齐斯冷不丁地问道:“你们听说过竹笼眼游戏吗?孩子们选出一只鬼,一起唱着竹笼眼歌谣,所有灾殃和厄运都让鬼来承担……”
他将声音压得极轻极低,好像窃窃地诉说秘密的鬼语,惹得人心底生寒。
寝室长被他说得有些毛,故作镇定道:“陆鸣,没事讲这些鬼故事吓唬我们,以为显得你厉害?幼稚的把戏,就因为你蠢,我们才讨厌你!”
2号床的男生帮腔:“你没爹没妈,听听李老师的话吧,多读书多学习,少搞这些有的没的!”
齐斯差不多确定了,在希望中学的这条时间线里,竹笼眼游戏尚未传播太广,仅限某几个人知道。
在陆鸣的设计中,游戏的大范围传播恐怕要等到八月三日,那本写着竹笼眼歌谣的小册子被还回去后。
可惜齐斯已经撕了原来那页纸,替换成了自己的神名,陆鸣的剧本还进行不进行得下去,完全是个未知数了。
杨放皱着眉思索片刻,迟疑地说:“我倒是听说过竹笼眼,这是古老祭祀活动中的一个环节,后来演变成孩童的游戏。
“我下晚自习后去湖边走了一圈,好像确实看到有人影在玩游戏,听到他们念‘鹤与龟’和‘竹笼眼’的词句……”
“别说了!”寝室长提高了音量,“杨放,你平时和陆鸣走得最近,和他联合起来吓唬我们,有什么好处?”
2号床的男生附和道:“成天摆弄那个破笔记本,估计就是在编乱七八糟的故事……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憋那么多坏!”
两人嗓门很大,底气却不是很足。
他们听齐斯和杨放这么说了一通,再看走廊间因接触不良而不停闪烁的灯影,越看越觉得诡异。
一想到等会儿还要去光线昏暗的公共澡堂,路上要经过一大片夜色,更觉得脊背凉。
“算了算了,今天晚了,我也累了,就不去洗澡了。”寝室长说着,脱了鞋往床上一躺,用被子蒙住头,缩进角落。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今天早点睡。”2号床的男生本来已经拿出了脚盆和脸盆,这会儿也打了个哆嗦,将洗漱用具放回床底。
他正要去关灯,远处却响起女宿管的喝声:“所有人都抓紧时间!九点半后我挨个儿寝室查人数!”
灯是暂时不敢关了,四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在惨白的灯光下等待女宿管的到来。
十分钟后,女宿管一手提着喇叭,一手拿着点名册,推开寝室的门,一张张床位查看过去。
她拧着眉头,脸上挂着忧虑的神色,每走过一个床位,就在点名册上打一个勾。仔细得不像是在完成例行工作,而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她走到3号床位时,齐斯适时开口问道:“钱老师,为什么今天忽然要查人数啊?我记得以前都不怎么查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女宿管对齐斯印象不错,如实回答道:“有人举报,说十班的一个小姑娘跟人跑出去了,夜不归宿,到现在还没找着人。”
她愤愤地说:“这些小孩子,真不懂事。”
齐斯眉毛微挑:“钱老师,我可以问问是谁吗?十班就是我们隔壁班,我也许知道是怎么回事。”
“叫‘玲子’,真是奇怪的名字。”
女宿管走到门边,顺手关了房间的灯,轻轻阖上门,向下一间寝室走去。
熄灯铃早就响过了,黑暗当头罩下,昭示睡眠时间段的来临。哪怕此刻无人入眠,学生们也不敢违反校规,用交谈驱散恐惧。
玲子失踪了,齐斯知道,她此刻恐怕已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