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荷有点皮毛的护士学给那个人缝了腹部的刀。
不是她故意拿人家当小白鼠,是那位叔叔不肯。
医院、诊所、或者给他叫医生都不行。
纪荷赶鸭子上架倒也不错,刀缝得还漂亮,获得伤者夸奖,说她胆量过人,以后能成大事。
后来,这个人带她走出垃圾山。问她愿不愿意出去时,纪荷义无反顾回答,当然愿意。
像在教堂结婚宣誓时的我愿意。
男人没有给她太多一步升天。虽然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很有来头,毕竟这个社会能被人追杀也是一种本事。
纪荷到了他公司,辗转在一个售楼部做销售。
冬天穿着单薄西装套装,和事街头散传单。
冻得抖,彼此还保持着专业微笑。
住得地方是集体宿舍。
那段时间明州生一起特大入室杀人案。
一家房地产公司售楼小姐,在集体宿舍和自己的情人被砍杀而死。
听说现场惨不忍睹。
纪荷住的也是集体宿舍,加上职业相,她自己虽没吓着,其他室友却吓坏了,下楼倒垃圾都叫着她。
那天晚上,她照常陪室友下楼倒垃圾。
忽然,那位叔叔就来了。
开着一辆低调至极的车,落下车窗对她打招呼,笑地脸上皱纹像一朵温暖的太阳,问她愿不愿来鸿升集团。
纪荷笑,我不就是在鸿升集团吗。
叔叔说,听说你没上大学,我满足你一切愿望,当做阿拉丁神灯使用,愿不愿意
这真是一步登天了。
纪荷说,愿意。我想当记者。
为什么对方觉得奇怪,又加一句,你甚至可以要我的财
产。
纪荷回,我觉得记者好玩。
一句好玩。没多久,明州电视台法制频道的虞正声亲自来找她,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干。
他当时是全国知名调查记者,只不过老了,身子有些跑不动。
纪荷当然愿意。
乔景良,也就是那位叔叔,乔开宇父亲,给了她新身份,新职业,新天地。
后来一年他身体不适,将她叫到床前,给她看了遗嘱,将他名下三分之一股权,在死后全部赠与她。
纪荷问为什么,非亲非故。
他说乔开宇也和他非亲非故,领养关系,但只要自己高兴,给谁都可以。
她成了和乔开宇一样幸运的人。
又有完全不的地方。
因为,乔景良有很多这样的“孩子”,而她却是唯一的“女儿”。
纪荷不想对当年事谈及过深,无论是乔景良还是乔开宇,他们就像一道界限,将她和江倾化为两个世界。
她过不去他的世界,也不希望他过来。
简短到只有一两句话。
思绪却厚重、像大雨前的云层,乌压压盖住她。
不知道他信了没。不过能糊弄就糊弄。
最要紧的是灵活。
唇角轻微自嘲拎起,纪荷拖着自己经过一趟回忆,沉重到几乎迈不开的双脚,往外移动。
到了房门前,深呼一气,压制好情绪,笑着,步伐正常走出,“江”
戛然而止。
客厅里。
酸枝木的博古架顶部,原本放了一件物品,用防尘布搭着。
本该不起眼,或者不应该由他注意到。
但纪荷马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