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离婚快乐。”
“”纪荷一下怔住,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他后面还有话,很温柔温柔,让她十分意外和受触动。
“我也给你带了礼物,在茶几南瓜盆里,被念念放进去如果还在,你告诉我喜不喜欢”
“是什么”这么问着,纪荷已经从被子里起身,踩着拖鞋,下楼察看。
客厅漆黑。
外头大雨倾盆。
她打开灯带,特意让灯光昏暗、静静享受这份隔着电波的生命力,然物外,像每一回噩梦醒来,自己渴望的,能接到他电话的场景。
提开陶瓷的南瓜盖,纪荷笑了,看到里面一只普通到极至的布艺夹。
甚至有一些些土气。
黑色方格,中央点缀着黄色小花。
“十五年前第一次见面,你就戴着这款夹。国内已经没有了,我在泰国看到,带回来送给你。”他声音喃喃,“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什么”纪荷拿起夹,往间夹去。
“祝你从头开始美满幸福。”
“江倾,我很喜欢,谢谢你。”她又要哭了,想问问他在泰国生过什么,身上有没有受伤,却始终错失时机。
他喃着。
“昨晚我在客厅坐一夜,想了很多,现在也想跟你说说,却突然现不重要了,只有一句话,你记着”
他停顿。
接着,纪荷就听到。
“人生是一本书,不到最后一页,谁都不知道结局,我陪你翻到最后一页。”
“什么意思”纪荷惊颤,但愿不是自己想的意思。
“你懂。”
“不懂。”她是真的不懂,有一点慌乱的蹙着眉,心提着等他解释。
可他淡淡一笑,径自低声,“爱到极致,不可为继。十三年前,我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怪你,你过得好,选择一个合适的人,比干等着我强。”
纪荷泪滑下来。
“就这样吧。”他想说的似乎完毕。本来,可能早上拿完证时,就会对她说,结果因为念念一句无心的话,闹得不欢而散。
这半夜打来,纪荷感动。
于是喊了一声,“等等。”
“你说”
“年年的画你看了吗”他早上离开,纪荷将两个孩子平时的画作到他微信。
他一直没回复。
这时候,江倾说,“看了”
“虽然开始艰难,我不想提起你,尤其沈清走后,给我造成的打击巨大,江倾,我甚至觉得沈清离世,比当时收到你殉职的消息还震颤我,因为从一开始我们高分手,我就知道你可能很难再回来,我一直有准备的可沈清不一样,沈清是我的影子,我没想过我自己会死去”
“不不”她突然改口,在听到手机那头他似乎也崩溃掉的气息声中,颤抖抢先,“接近鸿升时我有豪情万丈,后来允许你靠近我,想的也是和你一起奔赴战场,我可以在战场收敛你的尸身,但从来没想过我会单独看着你走远,连消息都得不到一个我不怕死,我是怕一个人死”
“纪荷你要我怎样我已经放你了说这些让我痛我千疮百孔找不到具体伤口你却待在别的男人身边”
“不不”纪荷哭,“江倾”
“纪荷你知道我多痛吗”他终于找到泄口,咬着牙对她痛哼,“昨晚回家这栋房子对我而言只是坟墓全是灰尘没看见你和孩子的一点东西我在客厅坐了一夜现在还在这个位置”
“你怪我吧。我当时的确要忘了你,我太害怕了,怕自己像沈清一样”泪水滑过鼻梁,坠入手心的夹,纪荷看不清墙上的画,哽声。
“你当时说过,为对方活着才难,我完全体会到。也感谢你十三年前的付出。但其实以后我们该对孩子教育,欲爱人先爱自己,有的人比如你,可以在伤痛中成长、变得优秀;有的人比如沈清和我,我们会撑不住原谅我对你所做的遗忘我在失去你后得为孩子活着不是吗”
他至今还不知道,年年之所以不理他,是因为纪荷在三个月前的清明节当晚浴缸中割腕,血水浸泡了她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