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回头看,简直无法想象,那些如地狱熔浆一样的路是如何走过来的
可是,纪荷仍然心怀感激。
虚惊两场,皆失而复得。
抱着亲生父亲泄似的哭泣,让他手足无措,这是纪荷对他的“惩罚”。
像念念。
有委屈就对江倾大哭,江倾会忙得手忙脚乱。
纪荷有时候羡慕又嫉妒,江倾是一个好父亲,好到令人眼红,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位父亲
现在有了。
纪荷又哭又笑。
“怎么了”一道由外而来的男音,不可思议惊问一声,伴随着几排凌乱的脚步。
纪荷赶紧收拾自己的眼眶,她听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和他们父亲到来的动静。
忙擦干泪,红着眼睛,笑转头,对那两个小不点迫不及待的招手,“过来叫外公,快”
她眼睛一哭,视力就模模糊糊,隐约看到江倾西裤中缝直长的竖着,走动间,黑皮鞋、黑长袜融为一体,脚踝凸出,在她腿边站立。
好像有点焦躁
又问一声,“哭什么”
纪荷置之不理。
他进来时,七叔他们也跟进来,一堆外人,懒得跟他你侬我侬。
径直拉过念念的手,抱到自己膝上,蹭到父亲身边,“叫外公。”
念念十分给面子,当即就“外公”长长的扬着音,喜庆喊了一声。
这小丫头是件贴心的小棉袄,嘴甜。
乔景良先是微愣神,在孩子们紧贴着江倾怯怯走进来时,他是有一些恍惚的。等纪荷一拉小丫头、让叫外公,突如其来就一声清脆利索的外公,让乔景良措手不及。
表情比心思先动,眼角皱纹上扬、代表岁月沧桑的褶皱立时洒满幸福,嘴角同样上勾,“哎”
哎完后,一伸手,不费吹灰之力,那和纪荷童年如出一辙长相的小丫头就滚进了他怀中。
念念穿着一件红色真丝无袖连衣裙,到小膝盖上方。
这裙子很有来头,是江倾在商场亲自购买,结婚前他和纪荷试礼服,看到一家专卖真丝的童装店,那里面小裙子两三千一件。
纪荷舍不得,她从决定嫁给公务员开始,就想方设法的低调。
江倾没有节制,甚至认为女孩儿一件裙子才两三千是白菜价,一口气买了八件。
念念穿不过来。
此时,夏天凉爽的冷气内,真丝材质清凉、滑不留手。
外公一抱,她咯咯笑着像游鱼在他怀里钻来钻去。
乔景良好不容易捉住,抱起腿弯,贴向自己胸膛,近距离望她。
小丫头眼神灵气,小嘴巴一张,又叫了一声“外公”。
这么一来,乔景良高兴,其他人就更高兴。
唯独江倾面无表情的、无所事事模样。
纪荷心花怒放,忙向年年招手,“过来啊。”
她眼角仍是红着,可唇角的那笑、无限上扬,由地毯起身,紧挨着乔景良坐,伸手招着她儿子。
江时年贴着江倾裤腿而站,对妹妹所引的满室欢声笑语不为所动,父子俩如出一辙的若无其事脸。
纪荷皱眉,笑催一声,“年年,过来,要有礼貌知道吗”
“没事。”乔景良享受着天伦之乐,从公安局出来的疲态一去不反复,此时,仿佛年轻一二十岁,目光更加和善,注视着那个小男子汉。
嘴角上扬,“你是年年”
江时年点点头,身体又往江倾腿侧挨了挨,他并不是怕或者抗拒,只是陌生。
年年有性格。
比念念更加独立和自我。
纪荷想让父亲高兴,奈何自己儿子什么脾气完全清楚,和他老子一模一样、想强迫他干点什么事简直比登天还难。
好在,乔景良很开怀,“小男孩不错。”
具体不错在哪儿,不需要打听。
反正只要是他乔景良的外孙,就没有不好的。
其他人乐乐呵呵的捧着场,纪荷七叔还拿了大红包,每人封一个。
江倾这时候似乎觉得儿子过了,红包收了不开口、没有礼貌,但是,他从来不强求年年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