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樟将脸埋在沈绍安怀里,用力闻了闻:他身上,确实只有暖暖的松木香。
可是那天在他房里,她闻到的那种清冽的、似麝非麝的味道,又是谁留下的?
以前跟着舅舅晾晒药草,她能从一堆药渣中,单凭嗅觉就能分辨出每一种草药。所以,章樟一向对自己的嗅觉都非常自信。
这个时代,能用得起麝香的人,非富即贵。
至少在赤水岭行辕,她没有闻到过谁身上有这种香味。
越想不通,就越想知道。
沈绍安低头看看章樟,皱着眉头喝道:“你属狗的吗?一个劲儿闻什么?”
章樟嘿嘿一笑,紧了紧手臂偎在沈绍安怀里,“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不过跟上次我在你内室闻到的不一样,那个有点像麝香的味道,是谁的啊?”
沈绍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跟你有什么关系?抱那么紧干嘛?松手!”
沈绍安勒住马缰,揪了揪章樟头顶晃晃悠悠的丸子头,伸出手臂圈住她的腰,将她从马上提了起来。
随后探下腰,将人放到地上。
人也随之下马,接着一指头戳在章樟头上,将她戳了个趔趄,“让开!”
章樟摸了摸被沈绍安戳得麻嗖嗖的额角,“嘻嘻”一笑,往上托了托快滑下来的包袱,连蹦带跳地追上去,一边跑一边问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呢?”
沈绍安脚步不停,回了一句,“军令。”
然后脚步一转,在一个老将军面前停了下来,拱手一礼,“章老将军!”
章赟朝他招了招手,“绍安?你来的正好……杏儿?你怎么在这里?”
沈绍安回头,冷冷瞅了一眼正冲着祖父尬笑的章樟,无情地戳穿她的谎言,“她说是跟着老将军您来的。”
接着又加上一句更狠的,“她自己在外面跑,差点被北郦骑兵追上。末将正好带兵经过,才将她救了下来。”
章赟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胡闹!谁允你到处乱跑的?!”
章樟连忙将背上的包袱拿下来抱在怀里,朝祖父举了举,软绵绵的撒娇,“哎哟祖父,伤兵营还等着用药呢,杏儿先走了!”
说完人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朝沈绍安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沈绍安面无表情收回目光。
章赟忍不住笑了笑,又迅板起脸,“看看,真是被她祖母和母亲惯坏了。绍安勿怪,杏儿平日还是很懂规矩的。”
沈绍安微笑脸:行吧,您老人家开心就好。
四天前,他从北郦回到嵇门关。刚刚接到大将军命令,让他带兵到嵇门关以南的清江县,与章老将军的大军汇合,听从调遣。
章赟一边带着他往临时行辕走,一边跟他说话,“刚才接到大将军传信,左诃、右坦和北郦三方起了争执,左诃与北郦率先撕毁盟约,两部今日清晨已经带兵返回部落。”
到了行辕,进了议事厅,里面已经等着数十位将军。
见章赟到,纷纷站了起来。
章赟将战况大略概述了一遍。
北郦大军一至,司马翀的心腹爱将谢俊臣就弃城逃走,致使嵇州以南、古木堡以东的绥州落入北郦铁骑之手,绥州两万兵马全军覆没。
青浅命人半途截住逃走的谢俊臣,绑回云州,被沈时戬在城楼上砍了他的头。
义呼邪将主力拉到绥州与古木堡一带,企图吞掉嵇州。郕阳关大营退入云州之后,义呼邪命左诃和右坦部攻打云州,左右谷蠡王部驻扎郕阳关灵活打援。
左诃和右坦两部离开后,义呼邪号称的三十万大军就去了将近三成。
云州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章赟命章樟的父亲章明越与沈绍安各带一万兵马,与赤水岭沈乔安的大军分三路攻打左右谷蠡王部。
其他人也都各自领命,带领兵马配合其他州城对义呼邪的中洲大军实施围圆打点,逐渐消耗义呼邪大军主力。
沈绍安带的兵马,与那塔齐部的北郦兵在响水涧以西短兵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