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议事厅。
位上梁王歪着身子,翘着一条腿半躺在短榻上。榻下一个小丫头拿着两只美人锤,跪在脚榻上为他轻轻捶着腿。
左下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留着整齐的短须,面色微白,眼神阴鸷,左手里捏着一串佛珠,不时漫不经心捻上一颗。
西昌侯谢世渊神情委顿,佝偻着背,坐在罗琅对面。
看谢忱进门,看了他一眼后,飞快地低下头,无声长叹。
谢世渊下是司马翀的次子司马维和梁州府府兵统领晁通。
谢忱木着脸,给梁王请了安。
梁王没叫起,阴阳怪气地问,“沈绍安,来了?”
谢忱心里一跳,强忍着看罗琅的冲动,垂下眸子轻声应了声“是”。
“他在哪儿呢?”
“已经进城了。”
梁王冷笑一声,道:“他跟你,都说什么了?”
谢忱吞了口口水,小声说道:“他跟臣说,临行前,皇上给了他一道圣旨,说,除了恶,与,罗先生,普通将士若主动归降,可免其罪责;也可,擒住恶,代罪立功……”
晁通的目光微微一凝。
“砰”的一声响,罗琅一掌拍在身边的案几上。
梁王正拿着一颗东珠放在眼前端详,被这一声吓得手一抖,东珠“叭”的一下砸在他的脸上,又“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他“啧”的一叹,翻身坐起,大声喝道:“罗琅,你好大的胆子,当着本王,就敢如此放肆!”
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这要在赫连瑾面前,罗琅敢拍桌子,早把他给拖出去砍了!
罗琅以前在沈时戬身边时,因为沈时戬的看重,以及他在军中的权利地位,军营中的将军们都很尊重他。
可自从到了梁王身边,是个人都敢对他大呼小叫。就连谢忱身边那条狗,见了他都要吠两声。
被这样当面斥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罗琅心里仍然有些不舒服,还是压着性子轻声说道:“王爷,非是臣有意冒犯,实在沈绍安这一招,着实阴毒。如今城内将士,士气正低迷……”
“本王不管他低迷还是高涨,本王现在,只想抓住沈绍安,与赫连瑾谈好条件,放本王出海!”
梁王气急败坏打断罗琅的话,简直快要跳起来了,“当初抓这些孩子,就是为了打开一条通路。你也说,几十个孩子目标太大,不如一个沈绍安管用。”
“如今北关军兵临城下,梁州城内粮草已经告罄,又逢年关将士归乡心切。就算小皇帝不下这道旨意,他们还剩多少战意?嗯,你告诉本王,还打得起来吗?!”
梁王重重哼了一声:别说打了,再这样被困下去,搞不好这十五万兵马,就要哗变了!
他只想离开,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
那个位置,他没希望了!
他只想逃出生天,去一个皇上和赫连瑾都伸手够不到的地方,继续当他的土皇帝、过他逍遥快活的日子!
罗琅一个白眼差点就翻上去了:草包加蠢蛋一个,也难怪当初先帝都把皇位喂到嘴边了,还被赫连瑾给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