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衣没有不安,但他确实陷入沉思,搭在凳沿的手指快速律动敲击着,可能是在想借口?片刻后他开口,“你比我想的更刨根问底,也更聪明。”
薛晴说道,“我只希望将来有一天死了,也能死的明白。”
邵衣说道,“你说的,基本上都对。”
薛晴听了,感觉心里一沉,就听邵衣又说,“无论你是死在烟雨楼,还是被狗皇帝杀了,薛臣都会更愤怒。他会怨恨我没有做到,但在找我算账之前,他会坚持着先杀了那狗皇帝的。”
薛晴茫然,原来真相果真如此么?他果然是打算杀她的……
直到小船回到岸边,薛晴也没再说话,气氛沉默着。但临别之前邵衣又说一句,“不过我当时为你准备了假死药的……你要是不信也正常。”
薛晴回头看去,邵衣从衣服里拿出一小瓶子抛了过来,薛晴伸手接住,邵衣懒散的说道,“当初给你准备的,但是没能用上,现在送你了。婚期在下月二十八,你自己看着办吧。”
薛晴没有拒绝,她把小瓶子攥在手里,躬身和邵衣行礼告退。
回去路上她就在马车里想,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假死药,那原主也就不会死了啊。
假死药的成分和原理是什么?既然是要假死,那必须减缓脉搏和呼吸,否则就会被察觉。
这不就类似于休克么?听说曼陀罗花粉就有类似功效,现代手术当中的全麻……好像也可以。但这个剂量很难把握,用的过重了就会造成死亡。
她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件事,总有一些疑虑捋不清楚。好在春儿是个谨慎话少的人,不会问的太多。
回到府邸后,薛晴跑到厨房要了找了几只活的鸡鸭,叫春儿和一个小丫鬟给她抓到僻静的湖边儿。旁人虽然不解薛晴的意思,但也没多问什么。
邵衣给她的药有几颗,薛晴捏碎了一个,分别喂给几只鸡鸭,而且有意识的控制了药量的从高到低。过不一会儿这些鸡鸭果然都倒下了,看着是和死了一样。
薛晴伸手拨弄两下,没有会动弹的,也看不出是什么情况。
她找了个石墩儿坐了一会儿,片刻后,一只身强体壮的大公鸡最先醒过来。一个多时辰后,又有两只醒了。最后一只母鸡和一直不睁眼睛,薛晴伸手摸了一把,放一个时辰都已经凉了……
果然不同体质的用量不一样!薛晴弄明白了,这就和手术麻醉是一样的,都要按照体重和个人体质分配药量。
如果邵衣说的都是真的,那原主的死因就是用药过量。原主在烟雨楼受尽欺负,身体状况也变得不好,正如同这只挂掉的鸡一样。
妈的……原主居然是死于意外!
春儿在一旁看着,也弄明白了薛晴这是在试验药量呢。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小姐……您这是打算逃婚么?”
薛晴摇摇头,她拔开瓶子的木头塞子,然后又一扬手,那些小药丸就划出一个抛物线掉进湖里。然后闷声说道,“不逃了……”
……
薛臣没再去和邵衣提及悔婚这件事,婚礼如期举行。一系列礼仪流程过后,薛晴蒙着盖头坐在新房内,没等多久邵衣就带着一身酒气进门来了。
他遣退了屋内侍女,上前掀开红布。薛晴看着他,后者苍白脸色带有浅淡红晕。
邵衣见到新娘真的是薛晴,还挑起一边眉毛惊叹的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跑了。”
他给薛晴假死药,给她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而且量也充足,足够她实验药的真假了。
薛晴幽幽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跑哪里去。”
邵衣转头走去桌边,倒了两杯合卺酒,“薛臣可是亲王了,安排你一个去处还不是很简单。这件事有很完美的解决方法,你的假尸体要是怕人发现,可以一把火烧了,面目全非谁也认不出来。”
薛晴笑说,“原来大人是希望我走的。”
“原来你是不想走的。”邵衣不甘示弱的怼了回来,然后将一酒杯塞在她手里。
“大人——”
“难听。”邵衣皱眉,暗示薛晴该换称呼了。
但薛晴坚持,追问不休,“反正大人都能让我假死了脱身,干嘛不用了,也好让我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邵衣烦躁道,“把你弄出来这京城也没地方放你,我身边留了很多眼线,有的是故意留下的,我需要他们把我的动向汇报给他们的主子。所以救你出来的话,就要送去薛臣那边。我不想送,你现在满意了么?”
他嘴上承认了舍不得,但是配上一脸不忿的表情,特别有意思。薛晴轻笑出声,“大人有这想法直说了多好。”
邵衣哼了一声,“你越来越放肆了。”
“承蒙大人包容。”
邵衣垂眸看看两人手中的酒杯,举到她面前说,“喝了以后再叫大人,我可就真的不包容了。”
当晚洞房,薛晴在他身上见到了久违的红色标记,就在他臂膀上。这个结果就在薛晴的意料当中。
情到浓时,她用手抚过那个红点,听邵衣低声问她,“你喜欢这东西?”
薛晴直言说,“看着眼熟,好像以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