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什么!他凭什么?!这笑容像是一根刺狠狠的扎在常无虞的心底。
看着青色的身影消失在无边雨幕中,鸢乔一边让人去追,一边让人去叫大夫,偌大的常府乱成一团。
冷雨激荡,这是初春的雨,带着还未远去的凛冬的冷意,又混杂了几分花蕊幽香的气息。
这是惊蛰的晨曦,常竹穿着一身的红衣喜服终于疲惫的阖上了双眼。
他似是看到多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少女携着花篮从马车上下来,对着在墙角奄奄一息的自己伸出手来。
她是那样的好,那双温软的手将烂泥一样的他拉出沉沼,让他见识到原来人生还可以有那么多种无限的可能。
可唯一不可选择的却是他们的结局。
惊雷乍响,电光如雪,照见青衣女子踉跄前行。
常无虞心想,她在跑什么呢,她今日大仇得报,快意无比,在这世上已然是了无牵挂,便是在这一刻死了又有什么干系呢。
可那男人轻声的那一句“走”却驱使着她不断往前。
忽而足下一空,失重感骤起,可常无虞再没有半分力气,那强撑着的一口气终于卸下,自屋顶坠落。
息神香缭绕,房中一男子正在浴桶中浸着,满桶水乌黑中泛着红看着十分可怖,偏那男子却生的俊美至极。
此刻他面上满是冷汗,似是在忍受莫大的痛苦,药侍却半点不敢打扰,时辰到了便立即往木桶里加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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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谷主每逢月初前七日,都受着毒发之苦,须得泡在药浴中方可有稍稍缓解。
小金正按照往日的法子选取药材,一个转身的功夫,一声巨响自上空传来,哗啦一声浴桶被砸了个稀烂。
他扭头一看,一个青衣女子砸在了少谷主身上,二人双双倒地,可怜见的少谷主被激出一口血来被迫睁开眼。
甘雨桥迅速封住经脉,治疗被迫中断,于他而言自是不好受,小金忙上前来将他扶起,披上了衣物坐到床沿,服下玉露九后略略有所好转。
面色苍白尚在孱弱的男子抬手指了指地上的青衣人,示意小金上前去查看一番。
小金走到那青衣女子身前,将她翻转过来,却是为之一惊。
这不是白日客栈里那个青衣姑娘吗!
这姑娘的伤也太重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更遑论后心一个窟窿差点被人捅穿,此刻已是奄奄一息了。
“少谷主,这姑娘伤的好重,估摸着是快不行了。”
“将她抱过来放这床上,我瞧瞧。”
小金将青衣女子抱了过来,小心的放在床上,甘雨桥抬眼去看,这一眼却是怔住了。
甘雨桥一手青白的手抓着床栏微微颤抖,一手捂着心口激荡处轻声道,“先将护心丸取来给她服下,再将我的银针取来。”
小金看一眼甘雨桥,心想,看看少谷主这幅样子,难道护心丸不应该少谷主自己先服下比较妥当吗?
常无虞听得耳边有轻微的响动,似是有人在咳嗽,她睁开眼时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少谷主,她醒了!”小金一看到常无虞睁眼就欢喜,少谷主的医术真是出神入化,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人都能救回来!
男子虚弱的咳嗽声在一边响起,甘雨桥把了把脉却皱起了眉,“你现在感觉如何?”
常无虞再次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这位。。。。。。少谷主。。。。。。我眼前似乎瞧不见东西了。”
“你体内有三种毒,有两种毒毒性极强,加之受了重伤失血过多,体内真气失控故而暂时失明了。”甘雨桥说几句便又咳嗽了起来。
“这三日我们少谷主可是日夜不歇施针救了你呢!得亏你遇到的是我们少谷主,不然这条小命肯定保不住!”小金骄傲说道。
这姑娘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能在三日内醒来简直是奇迹了。
“多谢少谷主救命之恩,常无虞无以为报,若日后有用的上的地方,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常姑娘,你不必如此多礼,你可知你中的是什么毒?”甘雨桥神色似是有些激动,又很快平静下来,双眉深锁,眼中满是担忧。
小金没有漏看少谷主神色转变,不由心中称奇,莫非这个常姑娘是少谷主的旧识?
“皮外伤容易治,可若无法解毒,你的肺腑只会日渐被毒噬,若再动用内力,莫说复明,只怕要命不久矣。”
“相见欢是我昔年所中之毒,这数年未有毒发之象,另一种毒名为肝肠断,剩下的一种我也不知。”
“相见欢?!”小金惊叫出声,无怪乎他如此惊讶,少谷主所中的毒便是相见欢!
此毒乃莲教毒娘子所制,中毒者不会当即死去,却日日夜夜皆受毒发之苦,时至今日仍无人制出解药。
若非老谷主多番试验将少谷主的毒性压制在月初七日,只怕甘雨桥早就忍受不了毒发被折磨死了。
相见欢绝迹江湖久矣,毒娘子一副药只配一次,缘何这姑娘会与少谷主中的是同一种毒?看来少谷主和这位常姑娘颇有渊源。
相谈几句后常无虞体力不支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相见欢在甘雨桥体内沉积数十载,清风谷主一直在寻找解毒之法,可终究鲜有所获,谷主断言甘雨桥若无法解毒,活不过今年年底。两个月前甘雨桥不顾谷主反对,执意要来金陵,小金也就陪着少谷主来到这里,既是同行照顾也是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