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妈呀!”张春梅嗷一嗓子跳开,水桶哐当一声掉地上一只,“你嘎哈呀!吓死我了!”
“哈哈哈!”林自在把手电朝前照着水桶,笑,“原来你真的是怕黑怕鬼啊!”
张春梅握着扁担下的铁钩子,勾起水桶继续走,嘟嘟囔囔,“什么鬼啊鬼的,宣传封建迷信,小心我举报你!”
林自在乐不可支,觉得心直口快的张春梅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姑娘。
张春梅个子足有一米六八,一步顶林自在一步半,她一加快度,林自在就得小跑才能跟上。
“我跟你说真的,生产队的井里真的有死尸!”张春梅察觉她在跑,就放慢了点度,“泡了足足一星期,后来下雨,水位上涨,挑水的人才现了井里泡得白的大腿。。。。哎呀,不说了,恶心死,全生产队人都喝了一星期的死人汤子。。。。。。”
“那井不是毁了?”
“是啊,我去挑水就见几个人在淘井,一问才知道,我当时就吐了!回来一说,他们也都吐了,一天谁也没吃饭,连粮食都省了。后来那井淘了几遍,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没人愿意去挑水,也就是给牲口喝。”
“是投井自杀还是谋杀啊?”
“不是自杀,公安来了两小时就破案了!”两人沿着大路拐了个九十度的弯,张春梅朝南一指,“再走一里地就到了!”
“还真挺远,得有三里地吧?”
“有了。”张春梅继续说:“两小时就破案了,你猜怎么着?生产队那个叫三驴子的男的,平时好吃懒做,还打媳妇儿。邻居说总听他媳妇儿给打得嗷嗷叫。那天他不顺心又开始打媳妇,她媳妇给打得受不了了,就随手抓了个东西打过去,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她扔出去的是蜡台,铁的!砸太阳穴上,直接就死了!”
“这么寸?”
“可不是!她害怕啊,就连夜给三驴子拖出去了,她说嫌挖坑太费事,家离北边井沿儿又近,于是就直接把尸体推进去了。”
“啧啧,她自己不吃水吗,也太没公德心了!”
“是啊,那几天水都怪了吧唧的,呸呸呸,一提起我就恶心!”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公社小学,穿过操场,再向南走,才是水井。
“村里两口井,为什么挖的位置都这么偏,中间住那么多户人家,吃水多费劲啊?”
“好像是水位的问题吧,别的地方不适合打井。”张春梅走上木头井台,林自在拿手电照着井,一个十平米左右的木头井台,踩上去出咚咚的声音,一个辘轳,架在不足一米的井口上方,圆柱体的辘轳上绕着两层大约三四公分粗的麻绳。
张春梅摇了几下辘轳,把绳子全部绕到辘轳上,伸手去取绳端的铁链铁钩,看得林自在胆战心惊,生怕她一头栽进井里。
张春梅看出林自在的紧张,知道她没在井里打过水,于是故意显摆自己的老练,将铁链弄的哗啦啦响,栓好水桶,将桶随意往井里一丢,水桶扯着辘轳骨碌碌转,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几秒钟后,林自在听到“啪”一声响,水桶砸到水面上。
夜晚,那种来自地下几十米深处的响动,神秘而诡异,林自在不由得挪了几下脚步,张春梅单手向前摇着辘轳,又伸手扯着井绳来回晃荡几下,又提又沉的,反复几次,然后双手摇辘,吱嘎~吱嘎~,井绳一圈圈缠到辘轳上,不一会儿,满满一桶水打了上来,她右手扶着辘轳,左手扯着水桶梁,拉过水桶,这才松开辘轳摇把,一掫桶底边沿,哗一声把水倒入旁边空桶中。
她笑着把桶递给林自在,“你来!”
林自在回忆了一遍张春梅打水的流程,自信地接过水桶,把手电递给她。
“看我的!”
先扎了个马步,嗐,实在是怕掉井里啊!
她也把桶朝井里一丢,谁知辘轳飞快地旋转起来,她嗷的一声跌坐井台,差一点点就被摇把打到。
张春梅气急败坏,一把薅起她,把手电塞到她怀里,“笨死!”
骂完心有余悸地捋着自己的胸口,“咋没把你牙给打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