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的6淮他没有像之前那般担忧着未来会怎么样。
若是连当下都充满着忧心,未来还有何意义?
“我不会走的,黑塔。”
撑着伞,6淮的望着黑塔,他的视线从未有过如此的认真。
“我……”
然而,正当他要继续说下去时,忽然卡住了,就像是出现了坏道的光盘,那原本应该顺理成章而出的内容一瞬间便荡然无存。
黑塔抬头望着6淮,紫色的眼眸之中似是没有多余的情感,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6淮说出要说的话。
“我……”
但不知为何,6淮只觉得自己的逻辑思维出现了混乱,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在6淮额头上有细汗渗出之时,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抱歉,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席昂夫人的葬礼吗?”
6淮下意识回过头,只见他面前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正一脸急切地望向6淮,站在身边的似乎是他的孩子。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曾经从席昂夫人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我听说席昂夫人的葬礼在今天举行,看来我没有找错啊。”
男人松了口气,随后带着他的孩子走到席昂夫人的墓碑之前。
“看,这就是老爸我跟你说过的席昂妈妈,哦,你可以叫她席昂奶奶。”
“来,给席昂奶奶献花吧。”
看着那对父子在席昂夫人的墓前献花躬身,6淮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安慰。
还是有人能够记得席昂夫人的啊……
“你好,请问这里是席昂夫人的葬礼吗?”
不同的声音,相同的问题又一次在身旁响起。
而这一次,当6淮转过头时,他看到的是墓园之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在不断地走进墓园之中。
“请问这里是席昂夫人的葬礼吗?”
“哦,你也是来参加席昂夫人的葬礼?”
“你好,请问这里……”
安静地墓园,在此刻变得有些微的喧嚣。
来的人中,有骑着单车,一早便赶来的大学学生。
有开着车,横跨三个郡前来献花的一家三口。
有乘坐火车,足足两天两夜才抵达此处的外地工人。
有翘掉了一天的工作,连夜赶来的上班族。
6淮看到,他们不但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手里捧着鲜花唏嘘不已,也有着被抱在怀中正在牙牙学语的小孩,面对着墓碑奶声奶气地喊着‘席昂奶奶’。
他们,曾经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席昂夫人,为他们的人生,开启了一道温暖的门。
站在6淮的身边,黑塔的视线看着一旁的小径,那前来祭拜席昂夫人的人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龙般的队伍,哽咽与唏嘘之声不绝于耳。
长长地叹出一口气,6淮蹲下身,他轻轻地抚摸着黑塔的头,两人的视线落在席昂夫人的照片之上。
“看呐,黑塔。”
外婆她从来都不孤独。
墓碑前的台阶湿漉漉一片,不知是雨水,还是滚落而下的泪水。
一束束鲜花被放置于墓碑之前,而在那最上方,紫色的桔梗花高昂着头颅,花瓣之上沾满雨露,迎着灰暗的天空怒放。
她将去的地方遍布骸骨。
她走过的地方绽放繁花。
席昂·安德烈亚,这位夫人长眠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