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程咬银打来电话,石向东在公社医院,不大好了。
童晓晓把情况向曹明亮汇报后,立刻和张芹赶往医院。
石向东得了严重的肾病,童晓晓赶到医院时,石向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看着病床上,蜡黄消瘦的石向东,童晓晓想起最初见她时,那个白净高挑的姑娘,红润的脸庞,坚毅的眼神。
石向东的一双儿女,已经五岁多了,官身儿子胖嘟嘟,站在床头吃罐头。
闺女又瘦又矮,头发枯黄,皮肤粗糙,一样的年纪,比她的孪生弟弟矮半头。
闺女拉着石向东的手,眼睛里满是泪水,看向童晓晓,目光惊恐而无助。
“为什么不送到市医院去治疗?”童晓晓看着瘦成一把骨头的石向东,想起她端着碗,吃煮树皮的样子,心里叹息。
王月兰陪在床前,“向东说,不去市里,不浪费公家的钱。”
“她病了多久了?为什么不早说?”
王月兰苦笑,“这两年,向东身体都不好,每次让她到医院看病,她总是摇头,其实我也知道,家里干活的少,吃饭的多,哪里有钱看病?”
“向东?向东?在哪?向东在哪?”
门外走廊传来焦急的呼唤声。
“这边,这边。”
一对中年男女,急切的走到病床前,两人眼睛里的悲痛,惊讶,宛若实质。
“向东,向东,妈妈来了,妈妈来了,向东啊……”石妈妈泣不成声。
石爸一身军装,童晓晓看了看肩章,大校!
童晓晓万万没想到,石向东的父亲,居然这么高军衔,有一个大校父亲,石向东怎么会走到这种结果?
“我是县知青办干事童晓晓,请问你们两位是石知青的父母?”
石爸转头看向童晓晓,轻轻点了一下头。
看着他们悲伤的样子,不像不爱孩子的,怎么会让石向东过吃树皮的日子?
“二位好,你们知道石知青在农村的生活状态吗?”
“向东,你为什么这么倔,为什么拒绝爸妈的援助,即使你不是妈妈亲生的,妈妈养你这么大,你吃这些苦,妈妈要心疼死啊……”
石妈妈握着石向东的手,泣不成声。
石爸两眼通红,“向东是我战友的孩子,她亲爸妈都牺牲了,高中毕业,我让她参军,去文工团,她一定要下乡插队,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她是我们的骄傲。”
童晓晓没再继续问,这石向东,是根子都红透了,一颗红心献给挡。
中午,石向东清醒了,看着床边的父母和友人,石向东罕见的精神,“爸妈,你们来了,女儿不孝,不能侍奉二老,大老远的,还让你们为我担心,我没事的,这都是老毛病了。”
“爸妈,我想求你们一件事,把大妞带走吧,他爹不想要她,如果我不在了,她活不了。”
石爸石妈泪如雨下。
“如果她爹不给,就算了,那是她的命!其他人,不要管。”
石妈流着泪点头。
“谢谢妈妈,爸爸,我……”石向东费力的吸着气,一呼一吸都觉得很吃力。
吃罐头的小胖子,突然放下手里的勺子,哇一声大哭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回来,呜呜!”
“妈妈,妈妈,你别死,妈妈,别死,别丢下大妞。”
石向东吐出最后一口气,再没有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