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卷轰然展开,丝缕流光划过眼前,又兴起万般变化,于他眼前繁衍生息。
江河如置身一片虚无之中,除了眼前之景,便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他起先看到一只遨游天际的大鸟,它挥舞着参天的翅膀,在无边的蓝海上掀起滔天的巨浪。
接着是一棵穹天巨树,它傲立在东升的旭日下,连璀璨的阳光都无法穿透它的庇荫。
还有一条枯骨般的游龙,空洞的瞳孔燃烧起苍白的怒焰,吞吐出的云雾都散着腐臭。
万般灵物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江河便如看到了万物。
随后,他又看到了一座恢弘的宫殿,看着有人在那宫殿上搭起了第一片金玉砖瓦,鸟雀都在屋檐上歌唱。
接着宫殿渐渐有了人声,欢笑的嫔妃陪着臃肿的皇帝,正躺在酒池肉林里玩闹取乐。
但战火忽而四起,硝烟弥漫了整个宫城,一场大火将一切都付之一炬。
可一场阴雨袭过,雨后初晴的废墟上,焦土又长出了新芽,废墟又拔起新生的国度。
这是世间的兴衰。
万物兴衰,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游离在万物兴衰之间的江河,渐渐感到自己的灵台产生了些许异动。
原本那灵台尚有血色浮现,而今看来,已经变得透明不清。
若非仔细寻找,江河都要以为自己的灵台消失了。
但倘若回味曾经所修行的血气,那透明的灵台又因此而染上些许鲜红,像极了江河先前的灵台。
“这便是能包揽万般灵气的灵台么……”
换去功法后,江河现,不单单是灵台生了改变,就连自己的五感都有了莫大的提升。
尤其是双眼。
倘若江河把目光专注地放在一件事物上,他便能隐隐看出其中所蕴含地色彩,从而分辨出那是怎样的一种属性。
便如身下的土炕,其中蕴含的灵气虽然稀薄,但也有微弱土黄在眼前游离。
除此之外,他好像还能分辨出哪处的灵气最为浓郁。
就好比隔壁孙二才的屋舍,这小子如今还在苦修之中,屋舍的灵气要比自己这边浓郁许多,能看出阴红的血色在房中游弋。
“他修的什么功法,怎么看起来跟我修习的不一样……”
虽同样是血气,但孙二才那边显然更为阴柔一些,与江河所修的阳刚之血还有些许不同。
难不成是因材施教?
想着孙二才毕竟也是厂子里跑出来的,江河也便能理解了。
但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开心。
而今彻底散功,便是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里。
江河短暂适应过身体的变化后,便开始在屋舍里翻箱倒柜,试图去找有没有能充当武器的物件。
他找到了一捆麻绳。
虽无法立即使人致命,但也聊胜于无。
事先打好一个结扣,以便自己能最快地套住对方的脖子施以绞刑,江河怀着沉重的心情推开了房门。
四周格外寂静,连鸟雀之声也难以捕捉。
山间稀薄的雾气吹拂着江河的面颊,饶是晚春时节,也冷地格外瘆人。
皎洁的月光挥洒在青石地板上,衬托着江河的影子愈深邃。
江河轻轻迈起了步子,不让鞋靴踏在地上出丁点声响。
影子随步伐而显得细长,却在将将抵达孙二才房门前时停止。
江河拉开绳索,靠在孙二才的房门旁。
接下来,只需敲响孙二才的房门,待他开门出来观望时,将麻绳套在他的脖颈上,用力一拉即可——
江河感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了。
周围太过安静了。
静的他只能听到自己莽撞的心声。
没关系,第一次杀人,业务不熟练也情有可原。
待会儿哪怕出现变故,也一定要时刻冷静才是。
江河先在心中预演着接下来的行动,并顺带思索杀人之后,该如何抛尸这个问题。
当一切想了个遍后,江河终于举起有些颤抖的手,欲要敲响简陋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