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于少许人而言,已为时已晚——
“轰隆!!!”
他们只见一头猛虎,肩扛犹如巨石般的阔刀,轰然一扫,破开了夏清荷堪堪支起的屏障。
“虎贲!”
众修士向那妖王看去,却见他那浑身纵横的剑痕,流淌地早已不是妖血。
浓稠而乌黑的粘液,于他的伤痕、七窍,甚至于每一个毛孔渗透而出。
他四肢已变得极为扭曲,活像个刚刚学会站立的蛆虫。
可这蛆虫却是货真价实的灵境肉身。
只胡乱挥动那阔刀一扫,便有惊天骇地的威能!
“快逃、快逃!”
众修已无心再去细想,为何天穹上的浓云被替换作了污浊。
只清楚还逗留在这诡异的地方,只会是九死一生。
圆海不顾其他,茫然间唤出念珠中休养生息的金毛犼,饶是这圣兽亦重伤累累,也不得不先借它之力逃出生天。
可眼看那乌云已如飞瀑般,自天边坠落而下,地上的早已被渗透完全的仙人,各自呈现出扭曲的面目。
他便觉身上的功德为此而削去了几分。
逃离之际,他的耳畔忽而回荡起,几个与他一般幸免遇难的散修,难以置信地呐喊:
“怎会如此……污浊怎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们仍记得此行的目的,也仍记得曾几何时,一度辉煌的剑宗,究竟是如何一步步沦落到‘邪魔外道’的处境!
可眼看这污浊趁虚而入,已然将眼前化作修士的炼狱,甚至险些将他们的脑髓也一并吞噬殆尽……
这污浊当真无半点威胁么!?
圆海神色肃穆,看向那立于荷叶,险象环生的夏清荷,沉声道:
“不可!
不可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不可让天下人知晓剑宗的清白!
若叫天下人得知真相,我三山五宗,将颜面尽失,再难服众!
若三山五宗不为正道,天下将善恶不分,必然大乱!”
“大乱么?”
夏清荷心有余悸地看向,那几乎是在命令自己的俊秀和尚,又怎看不出他内心真实所想——
那已然显得晦暗的袈裟,分明是维护他脸面的那张假皮。
但她没必要扯碎,只思索片刻,点头应声道:
“圆海大师放心。该当如何,清荷晓得。”
孙渠棠眼看柳慕渠浑身被污秽沾染,俨然有要作的迹象,也不得不咬牙将丈夫抛下。
可正待她要御空而行,先行逃遁之际,却见天边有一曼妙身影,拦在了她的眼前。
她看不清那曼妙女子,被黑袍所遮蔽严实的面貌,但那对方那举手投足间的魅态,足以让她顷刻认清对方的身份。
她清雅的容颜霎时间变得扭曲。
她几乎要将那人的名字在嘴里咬碎,任其一字一字地从牙缝中挤压而出——
可她才刚要说出那女人的名字的顷刻,一只手却已然捏住了她的喉头,让她再也不出一个音节。
那大手的主人与她近在咫尺,这次,她看清了那黑袍人的容貌。
只一瞬,她便想到了那个两百年前,出手阻挠了自己的男人。
那时她只需随手扫去一道月光,便足以将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时的她,也不会想到,只需匆匆两百年的时光,自己便要与他换去相同的位置。
江河一把捏碎了她的喉咙,只轻声道:
“失去了两个地仙的望月宗,大抵会不攻自破吧……
也多亏你望月湖两百年的苦心经营,为我铺好了开宗立派的基础。
接下来,我会好好接手你的一切,绝不会浪费半分。
不过你也不必为此着急埋怨。
毕竟,你的肉身、灵台,都会成为我藏纳污浊的容器。
那是你看不到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