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连长。”士兵小张远远看着自己连长正跟陈医生说话,也蹿过来,“陈医生好。”
“你好。”
“郝连长,朱连长找你有事儿。”
“嗯,那我先过去。”郝少东跟陈叶云交待一声正准备迈步走,却听到小张再次开口。
“陈医生,你辛苦了,这是山里的果子,特甜,你尝尝吧。”小张笑得眼不见牙,手里握着五六个青色小果,上头还沾着几滴水珠。
他们一群大老爷们经常捡着果子来不及找水洗就随便擦擦吃了,小张还特意给人洗干净了,郝少东看在眼里,给了小张一记眼刀,淬着寒意。
“真的好吃,我们经常在山里捡。”小张浑然不觉有什么异常,只一个劲儿给人讲果子。
小张一通卖力介绍,确实成功勾起了陈叶云的兴趣,她拿起一个放到嘴里咬了一口,酸酸甜甜,清爽可口。
“很好吃,谢谢你啊。”
“不用不用谢。”小张害羞地挠挠头,把手里剩下的几个全都塞到陈叶云手里,“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别跟我客气。”
郝少东看着二人分享果子,伸手从陈叶云手里拿了一个,一口吃完吐出核,“我先走了,这儿工作也快收尾,等我过几天回家也带点儿给大军和玲玲尝尝。”
“好,他们指定喜欢。”
“连长,陈医生,你们早就认识啊”小张听着两人说话,明显熟识,不像头回见。
再说了,连长都是结了婚有媳妇儿的人,怎么还从人女同志手里拿东西啊,这影响不太好吧。
小张心里较劲暗暗想着,是不是该提醒提醒连长注意生活作风问题。
“也没认识多久。”郝少东看着小张说话,嘴角扯了抹笑。
小张松了一口气,又听连长接着说。
“才结婚一个月。”
“啊”小张左右瞧瞧,眼睛瞪得特圆,嘴张得能塞下颗鸡蛋,他吞吞吐吐开口,一张脸胀得红,“嫂子嫂子好,我先走了,你跟连长慢慢聊。”
说完,一溜烟跑了。
郝少东拍怕手,掸了果子上的水滴,“我也走了,你别太累,注意休息。”
休息了一会儿,陈叶云又重新回去看病。周医生正在给人针灸,她是多年针灸手艺,舒缓疼痛效果不错。
“把听诊器给我拿出来。”见陈叶云过来,她拔出银针,冲她说话。
陈叶云给周医生打了会儿下手,在一旁看着她问诊,这时候的她话语不多,可句句都一针见血,面对耳背的大娘也不厌其烦回话,嘱咐人怎么吃药。
和一向传的怪脾气倒大有不同。
忙活一下午,陈叶云又跟着周医生往山里头走去采草药,卫生所一向是中医西医结合,有时候草药敷伤口效果还挺好。尤其是对家里穷看不起病的村里人来说,给不起农村医疗金,也舍不得买一两片药丸,就只有免费的草药能用。
周医生认草药三十多年,常见草药基本都能认出来,现在带着陈叶云四处认认,难得耐心给她讲讲。
“摘点甘草。”周医生见着野生野长的甘草丛佝偻着背扯了几丛。
甘草以根和根茎入药,有清热止咳的作用。
陈叶云依着指示把上头的叶拔了,留下深黄色根茎装入布袋里。
远处有丛金银花,也是清热解毒的好物,在这儿长了许久没人收。
周医生把几样中草药一把捆住,给前头家里穷的村民,回去熬成水喝,免费的,不要钱。
村民自然是感激得很,要给她塞东西,自家晾晒的萝卜干,白白的一长条,周医生被人塞了个口袋,里头装了一大把。
推都推不掉。
小组长张光明忙活一圈回来,正好遇到二人,他人小个,但却非常精神,走路带风,大老远就扯着嗓子打招呼。
现在快到晚饭点,大伙儿都闲了些,张光明看陈叶云处处好奇,便给她讲解起来。
“张叔,你之前常来这儿吗”陈叶云见他十分清楚这块地形,有些好奇。
“我就前头村里长大的。”张光明望着前方,回忆涌上心头,“还有你们周医生,我们一个村出来的。”
一旁的周医生把着旱烟杆子抽了一口,吐了圈白烟,常年抽旱烟她嗓子哑,“都多少年了。”
顺着望去,陈叶云只看到一片土崖,不见什么山。
“早没了,那会儿开荒炸山建农场,我们都搬地方了。”张光明慢悠悠说着话,眼前像是又浮现出多年前的景象。
“那你们是看着农场建起来的”
“是啊,那时候可不容易,兵团战士锄头使秃了,就使手挖,一个个手上几个水泡,拿针挑破了接着干,肉都翻出来了。荒地也能成田,谁能想得到我那时候才十来岁也跟着干,大夏天干一会儿就能打湿一回衣裳,也没多的换啊,等风给吹干了还挺凉快,就是味儿大。反正干一裳湿了干,干了湿,能来回折腾好几趟。”
张光明忆往昔,峥嵘岁月历历在目,“冬天也作孽,手上全是冻疮,碰一下都疼。就连喝口水都费劲,搪瓷缸子把儿都拿不稳。”
“现在农场变得这样好,都是你们辛苦拼来的,太不容易了。”
“那是”提到这个,张光明昂着头,眼里满是骄傲,神采奕奕看着陈叶云,“去年我们农场给全国粮仓供粮,还得了领导人表扬”
话里都是628农场人的骄傲
张光明转头看着沉默抽旱烟的周小娟,想起她当年还是大姑娘时背着个布袋子下乡下地给人看病,也是没少遭罪。
“周医生也是咱农场的大功臣就没人没找她包过伤口看过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