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叶云模仿得惟妙惟肖,连人表情和声调都像,逗得周医生弯了唇,“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
“您先吃着,我去麦场看看,有人手被镰刀划了,我给包上。”说完,就背上医药箱出门了。
周小娟看着她利落出门的模样,不禁感慨,这人是不一样了,真像个医生,那背着医药箱大步前进的模样仿佛自己当年上山下乡给人看病的模样。
她笑了笑,打开饭盒盖子,里头有个炒青菜,红薯饼,另外卧了个炒鸡蛋,味道真不赖。
麦场,不少人守着打场,见陈医生来了,农工们纷纷打招呼,尤其是见到她身后两大桶金银花水,更是一拥而上。
一人又是一碗,清热解暑。
不少人身上一身的麦渣子,随处抖一抖都能落一地,镰刀锋利,有时候割麦子不小心把自己划到,就捡两把草给包起来系个结,接着干活。
陈叶云给人上了药,用纱布包了一圈,旁边有人打趣,“李老大,你这回还洋盘了,都用上纱布了哟。”
“嘿嘿,那不是以前没享受过嘛,这怕不是国家领导待遇哦洋盘洋盘得很”
说着,李老大还抬起手看了看,十分满意。
收麦子的这段时间都得守场,再加上半夜也有人要碾场,拖拉机是停歇不了。
郝少东已经几晚上没回家住了。
这天晚上,场边搭了窝棚,郝少东一身汗干了又干,准备趁这会儿闲着去冲个澡。农场的澡堂这阵子烧水烧得晚,都紧着大伙儿用。
陈叶云跟着几个嫂子来的时候,窝棚外站着不少人,拖家带口的一起来。
“黄丽珍,你也来跟你家男人一块儿守啊”
“我是来跟你一起守,早听说你在这儿。”相熟的嫂子跟黄丽珍聊起来,忙招呼人过来。
现在已经快晚上11点,月朗星稀,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拖拉机还在作业。
“姐,我们今儿在这儿睡吗”大军话里显然是兴奋,那不就等于在这儿一块儿玩嘛。
“对,这么多人一起。”
“啊啊真好”大军牵着妹妹的手就去找其他孩子,平时这时候早睡了,可现在这么多人一块儿,哪能睡得着,陈叶云也没管他们,这阵子也不上学,让他们疯几天就算了。
黄丽珍看男人曾志刚晒黑了两个色,有些心疼,“你这快赶上烧水壶底那色了。”
“这不晒得慌嘛,过几天就能褪点儿。”
“曾哥,你见着郝少东没”陈叶云看了一圈没看到人。
“弟妹啊,他前头去冲澡了,这会儿应该在回来路上了。你再等等。”他们这群人冲澡都快。
“行,谢谢啊,我等会儿。”
陈叶云看着弟弟妹妹跟曾兆华白松林几人玩捉迷藏,天黑本就看不清,人还净往麦垛后头躲,见着人来了又悄悄跑。
她看了会儿,又看着前方,人还没回来,这些天她和男人就打了四回照面,第一回是给他倒了碗凉水。
第二回是为人包扎伤口的时候正巧看到他开着拖拉机去麦场,不过人压根没看到自己。
第三回是前天给他送了次饭。
第四回是昨天下午,她背着医药箱在日头下走着,突然被人放了顶草帽在脑袋上,等她反应过来,和郝少东对视一眼,那人就说了句,“不热啊”
“我忘带了。”
说了两句话,郝少东又开着拖拉机走了。
想了想,陈叶云干脆拿着手电自己往外头走,这儿去澡堂就一条路,她准能和人碰上。
离了麦场,一路上静悄悄的,偶有虫鸣声。
夏天热是热,可大晚上吹着风竟然有难得的惬意和愉悦,尤其是热气消散的时候更觉得舒服。
郝少东冲完澡往回走,走到一半路的时候突然看到前头隐约晃着一束手电光亮,再定睛一看,是个姑娘,而且这姑娘,他熟。
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站着相隔两三米的距离,都没再走。
“你怎么来这儿了”
“你怎么这么慢啊”
“珍姐说要过来一起守场,院里几家人都来,我就带着大军和玲玲也过来了。”
郝少东这才想起,往年也是,不少人家里一起来守,热闹得很,大伙儿聊天说话能闹到后半夜去,不过往年自己都是孤家寡人一个罢了。
“你今天累着没我下午瞧你在地里跟人看病,脸晒得红。”郝少东拿过她手里的手电,两人一起往麦场走。
“你今天见到我了我怎么没瞧见你。”
“你忙着呢,到处给人看毛病,我从旁边路上过就没叫你。”郝少东想起那个画面,白大褂医药箱,陈叶云穿梭其中,大汗淋漓。
“你知道不你现在跟刚去卫生所的时候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不还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