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叶云一看,前头有辆自行车朝自己的方向骑来,不过看不清人,只有个大概的样子,应该是个男人。
她看着人影有些眼熟,突然知道是谁了,干脆停了车等人骑过来。
经过十来米距离,郝少东骑的自行车停在她跟前,两人终于见上了面。
“你自行车哪儿来的”
“借的,今天这么忙都九点多了。”两人默契地把着自行车车把,又蹬着自行车一起回家去,一左一右,并肩前行。
“今天去灭疟原虫了,忙了好几个小时,然后我又去周医生家里给她上药。”陈叶云的声音从左边传来,郝少东听着女人清脆的声音,伴着清风拂过。
“结果我准备走的时候,瞧着周医生不准备吃饭了,我担心她这样胃不行就直接去厨房煮面了。”
郝少东听她一点一点说着今天生的事情,不自觉扬了嘴角,“那你还挺横,能在周医生家里这么随意。”
这话也不知道哪里好笑,郝少东只听到身旁的人出一阵欢笑声,“那是,周医生就嘴上说我,其实心里一点也不嫌我。”
陈叶云骑着自行车又出了汗,她腾出手擦了擦,“湘湘下午怎么样闹没闹”她今天挤了些奶在碗里放水里凉着再出门的,让郝少东给喂了。
“没闹,吃了奶睡了一阵就醒着跟娘玩呢,乐呵呵的。”
“那还挺好,我看湘湘是挺亲她奶奶的。”到了家属院楼下,郝少东敲了一楼白威家门,把自行车还了回去,又拎起自家自行车上楼。
“对了,过几天不是思思结婚嘛,我想给她买件礼。”走在楼梯上,陈叶云猛地想起这事儿。
李思思和对象的婚事定下了,就七月底办礼,这些日子院里人都帮着他们准备呢。
“那去供销社看看,你挑挑什么合适。”
“你觉着梳子怎么样思思头也挺好,送把木梳应该不错。”她说着话又想了想,“不然送块手帕也能用上。”
郝少东把自行车放屋里,摇摇头,“我哪懂你们这些,你自己定。”
贺秀英和郝宝军吃过晚饭和湘湘玩了一阵就回招待所了,这会儿屋里留了盏煤油灯,大军和玲玲还在吃东西。
桌上散着糖纸,玲玲嘴里嚼着糖甜地流口水快流出来了,“姐,你回来了,快尝尝这糖,真好吃。”
大军狠狠点头,“我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
陈叶云放下包,听到这话忍不住弯了眼,“你才几岁啊,就一辈子了。”
这回贺秀英确实是带来了好东西,是他们以前听人说过但从来没吃过的奶糖,大白兔奶兔。一小袋,一共8颗。这糖又贵又难买,听说产量很少,就在那一两个大城市能买到,每回都得排几个小时长队。
一小袋大白兔奶糖还是别人给贺秀英带的,她一颗没舍得吃,都给儿媳妇带来了。
玲玲又抓起一颗小心翼翼地剥了糖纸,里头是一条白生的糖,她踮着脚要喂姐姐,“姐,你快吃。”
陈叶云弯腰低头,张嘴吃了进去,这奶糖是真甜,一咬一嚼都是浓郁的奶香味,“好吃。”
说完她看了看袋子,里头还剩六颗糖,大军玲玲一人吃了一颗,自己刚吃了一颗,应该还剩五颗才对呀,“你们不是都吃了吗怎么还有六颗”
“我和哥哥一人吃的半颗。这糖不是很难买嘛,得省着点吃,给湘湘留着。”
陈叶云和郝少东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她捏捏玲玲的脸,“还早呢,湘湘小可吃不了糖,你们吃吧,不过也不能吃多了。哎,到时候思思结婚我给她带一颗去。”
最后一句话是问郝少东的。
“成,这是好东西。”
“你要不要尝尝,真的特别香甜。”
郝少东摆摆手,“我不吃,你们吃就是了。”
不过,晚上郝少东吮着陈叶云红唇的时候似乎尝到了一股香甜味,像是比平日更甜些。
第二日,郝少东回连队去了,大军和玲玲还在放麦假,今年麦子收得晚些,不过由于进了不少新设备大伙儿也没那么累,收割起来快多了。
陈叶云和弟弟妹妹正吃着早饭,公公婆婆便来了,一进屋,她便让二人一块儿吃饭。
“不了,我们吃过才来的,你们吃。”贺秀英往屋里望了望,“湘湘醒没”
“六点喝了奶,这会儿还睡着。”
两人坐在一旁说话,“昨晚你去卫生所是不是忙得不行,我瞧着都快九点了还没回呢,少东送我们过去了就说去看看。”
陈叶云咽了花卷,喝了稀饭,拿出手帕擦擦嘴才回话,“昨天现不少人得了疟疾病,我们所里周医生说估摸是这阵子潮湿,水坑太多了,疟原虫消灭不尽,昨天下午我们一群人去洒农药了。”
“疟疾是得好好防着,以前可害了不少人。”郝宝军坐在一旁,想起以前行军打仗就有士兵病倒,那时候大家还不懂什么是疟疾呢。
“是,我们每年都加大力度宣传预防的,这几天还得去洒,到时候再烧火驱驱蚊虫。下午我还得去卫生所,爹娘,你们辛苦帮忙看看湘湘,这疟疾病得抓紧从源头断了。”
贺秀英一听哪有半分推脱,“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谁能有你辛苦你尽管去,我们可乐意跟湘湘一块儿待着。”
郝宝军最开始本以为儿媳妇随军过去就是在家烧火做饭,没成想还在农场卫生所当医生,后来又听说人还去了地震灾区救援,对她是多了几分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