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下人呢,这年头主子对奴仆都这么好了。”
“哎,照这份勇气,老子佩服。”
“连射几支箭他眼睛一眨都不咋,还有一枝直接顺着耳边擦过去,居然还面不改色,我就说真是条汉子,我们几个常年舞刀弄枪的都做不到这份从容。”
“这张百户也真不是个东西,怎么把人家奴仆都抢来了。”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你还是少说点,被他的人听到了,咱都要挨板子。”
“哎哎哎,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小县令怎么压张百户一头,我就看不过姓张那嚣张的性子。”
“嘘,别瞎说虽然我也想”
秋梦期终于走到军营大门口,只是大门紧闭,她只能停下脚步。
“一个时辰之前贵营中掳来的人,乃本县家中下人,本县特来将人接回去,还望诸位不要与本县为难。”
守门的士兵被她刚刚那一番气魄给征服了,但也只能无奈道“秋大人,军营重地,外人不得入内,我等已派人去通知张百户,待百户大人过来再做定夺。”
“若你们百户迟迟不来,本县岂不是一直在这儿等着,本县两名家奴一名濒死,若是人死了,谁来负责。”秋梦期满脸怒容。
“秋大人,您也别为难小的们,我们也不过是遵照指令办事,这个门真开不得。”
秋梦期心中焦急,此时天很黑,大概是晚上十点钟,万一拖下去,苏韵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一想到她要是被人侮辱了,就忍不住要爆炸开。
“你们军营不大,就算步行一刻钟也能到,一刻钟之后若还不见主事者,本县就要硬闯进去,就算你们要上金銮殿上弹劾本县,本县也无所畏惧照单全收。”
“秋大人,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秋梦期说完这些,就不再理会小兵,继续冲着营地内喊道“封乐县县令秋植,家奴无故被带到军营,特前来接人。”
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还要大声。
军营里此时应该是歇息时间,比起白日更为安静,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出。
“封乐县县令秋植,家奴无故被带到军营,特前来接人。”
营地内一个肮脏的小房子里,苏韵微微睁
开眼睛,头上和胳膊上疼得让人掉眼泪,可她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声音,听到了秋梦期的声音。
她是找来了吗
苏韵在那重重一撞之后,确实是晕了过去,但被放上马车,摇摇晃晃的半路又给晃醒了,之后就一直假装昏迷,她感知到自己被抬到了这个小房子里,被抬进来的还有大福。
姓张的百户叫来军医给她看脱臼的肩膀,刚刚接回去,绑上绑带,又随随便便往大福身上涂了点药。
随同还有一个小兵留下来给军医帮忙。
军医询问了一下情况,包括手臂怎么脱臼的,还有身上和头上的伤之类。
“这姑娘头上这么个大包,不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是撞不出来的,这是存了死志啊,怪不得百户大人一边走一边捂着腰,还跟我拿了一瓶药酒,几年前打仗都没见他那副样子过,你说要不是你和百户拉着,撞到石头上,怕是都砸成迷糊了。”
”
“太刚烈了,你们还是先歇了那些心思,万一她又要寻死觅活的,我这一晚上有白忙活了。”
“张百户也看得出来,说先给她治一下手臂,别好端端的小美人给弄残了,等好了直接上春药”
“哎,造孽啊。”
之后人走了就是一片寂静,苏韵原本提着的一颗心,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稍稍放了下来,她最怕的就是那姓张的不管不顾就冲进来将她抬到营帐,那这回她真的是无论如何都想死了。
“大福大福”
苏韵轻轻叫唤着,但大福却毫无知觉地躺在他的身边,这让她原本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硬撑着微微起身,用好的那一边胳膊抬起来,摸了摸大福的手腕,感受到脉搏的跳动,才颓然无力地躺了下来。
夜很静,军营里原本嘈杂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苏韵又痛又累,迷迷糊糊有些烧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再次被外头的脚步声吵醒,紧接着就是一声接着一声的高喊。
“封乐县县令秋植,家奴无故被带到军营,特前来接人。”
“封乐县县令秋植,家奴无故被带到军营,特前来接人。”
这声音,此时就如同天上的仙乐,紧绷着的一根线终于软了下来,鼻子酸,眼眶一热。
她终于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