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行面无情的谦虚道“过奖。”
“只是,当初和亲之时,王爷既已得偿所愿,却不肯将三公主还给我北阴,不知是为何?”
步天行睁眼说瞎话“本王虽求娶雪颜,对负雪却也仍是喜爱,才不舍将其送回。”
阎墨雨微笑道“原来如此,王爷爱之深,责之切,三公主才能享贬妻为妾的殊荣,真是羡煞旁人。”
“……哪里话,雪颜既为长公主,自然当居位,负雪身为妹妹,让让姐姐也是应该的。”
“卑职不才,倒是头一回听说,娶妻也要立长立嫡?”
“那倒不是,本王只是有些强迫的症状,喜欢从大到小列个整齐。”
阎墨雨默了片刻“只是自东彦与我北阴和亲以来,从未有两个明氏女同侍一夫之说,更何况如今我北阴王嗣单薄,特来请王爷高抬贵手,送还一位公主,也好昌盛我北阴王室。”
“两位公主若为本王诞下子嗣,也没什么不同。”
和亲的公主若是为外邦诞下子嗣,是万万没有再回北阴的可能了。
“那自然不同,北阴的子嗣当然是要姓明,王爷身份尊贵,我北阴断不敢叫王爷背上入赘的说辞。”若真这么做了,就不是北阴送人来和亲,倒像是东彦将步天行送出去和亲了。
步天行眯了眯眼“可两位公主本王都喜爱的紧,一个都舍不得。”
阎墨雨见他嘴硬,心中厌烦“当年三公主为了与王爷长相厮守,不惜以死相逼,成全一段佳话,王爷必不负三公主一片痴心,待公主应是情深意厚,诸如坊间传闻的贬妻为妾、杖杀妾室、赠妾于侍卫这些有损于我北阴王室颜面的糟烂事,必然都是事出有因,亦或是以讹传讹。”
步天行一时有些语塞,他做起这些事来尚不觉得什么,只认为明负雪自作自受,可如今被人这么一连串数落下来,竟觉得自己当真有些过分……
“三公主自幼被我北阴国君疼在心尖儿上,疏于教养,不通人情世故,不懂人心难测,任性妄为,以为世间所有人皆会待她如珠似宝,想必如今她已吃了教训,长了记性,断不会再对王爷有非分之想,就请王爷将她还给我们带回去勤加管教。”
步天行拳头一紧。
不如直接说他待明负雪不好,废话那么多,叫他听着生气。
阎墨雨句句紧逼“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王爷既已对三公主毫无恩情可言,又何必犹豫不决。”
步天行脸色越来越难看。
阎墨雨缓缓道“还是说……王爷交不出人来?”
步天行噌的站了起来。
身后的闻青灯立即将他按下。
明负雪失踪根本也不是秘密,两国都心知肚明,但到底是没有公之于众,北阴不肯吃这哑巴亏,明知道步天行交不出人来,要摆在台面上,讨要说法是其一,最重要的自然是要谈条件。
阎墨雨见好就收,免得真激毛了这个混世魔王,反而不利于行事,于是缓和了语气道“如今我们陛下日思夜想,忧思成疾,只盼公主能侍奉膝下,若王爷能成全这份思女之情,使她们母女团聚,过往一切既往不咎。”
他此时不再强调三公主。
步天行却不顺梯子下,他掀了掀眼皮,冷嗤一声“咎或不咎,又能如何?”
闻青灯抚了抚额,心道这小子是要把事情谈砸了。
阎墨雨端起茶杯“自然不能如何,王爷英明神武,待人宽宥,必然不屑于求娶他国公主肆意折辱,又以此为殊荣兴要挟之事这种禽兽不如的行径,令天下人耻笑。”
步天行肩膀刚抬,又被闻青灯按了下去。
阎墨雨抿了一口茶“这种腌臜事,也不只于一方颜面有损,还是捂着点儿的好。我们咎或不咎不重要,让事情快些过去才重要。”
言下之意,若是步天行不同意,他们便会一直揪着此事不放。
步天行真是受够了此人嘲讽的腔调,他深吸一口气“此事本王需要时间考虑。”
言毕,随意抱了抱拳便拂袖而去。
谁都知道他交不出三公主来,考虑的说辞自然是为了寻解决之道。
阎墨雨唯独不将三公主失踪的事情摊开来说,也是为了耗尽步天行的耐心之后,再一击必中更换筹码。
待人走远,封尤眠抹了抹一脑门的冷汗道“据闻自在王喜怒无常,暴虐成性,这么激他太过冒险。”
阎墨雨站起身来,不甚在意的说“他越是如芒在背,才越是容易松口。”
……
步天行回到府中将正堂中的椅子踹得稀里哗啦。
闻青灯抱胸倚在门外廊前柱下看他疯,等他疯够了,这才迈进堂内“打算怎么应付?”
步天行叉着腰“嫁了本王的女人,本王想怎样便怎么样,哪容得他人置喙。”
闻青灯点点头“行。”
步天行噎得慌,他悻了半天,见闻青灯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说道“他们要本王交人出来,明知本王交不出明负雪,却咄咄逼人,明摆着冲明雪颜来的。”
闻青灯“嗯”了一声“然后?”
步天行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明负雪回到本王身边,本王就将明雪颜送回北阴。”
闻青灯有些意外,他原以为步天行会拖时间,直到寻回明负雪,“王爷竟然甘愿?这倒是稀奇。”
步天行有些恼羞成怒“那本王当如何,王兄摆明了不想因为此事动战事。按本王平日里的性子,竟敢上门叫嚣,当踏平他北阴国门!”
闻青灯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王爷三番四次求娶王妃,如今怎又舍得?为何不按陛下的意思做?”
步天行当初因为明雪颜,将明负雪欺辱到了尘埃里,致使所有人都认为步天行爱明雪颜入骨,所以步若鸿叫步天行与来使相商,言寻回明负雪送回北阴,也是以为步天行不喜明负雪,留或不留不甚重要。
可如今依照步天行的意思,却是宁愿留下明负雪,送回明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