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卿焦灼的守在步天行屋外。
这事处处透着蹊跷,所有人都知道侧妃从前便被人行刺,都以为这次行刺也是冲她去的,但卫子卿还能不知道明负雪从前被行刺是因为谁么?
他未曾叫人行刺明负雪,难道是明雪颜不成?
可若是明雪颜,她哪里来的人手?从前在北阴,明展眉防她防的厉害,她后来有限的人手都是在搭上封夜行(卫子卿)后才开始培植,还要通过封家来训练。
能用得不多,且都因她和亲到东彦而慢慢断了联系,彻底受封家调遣。
可除了明雪颜,还有谁想要明负雪的命?
昨晚闹刺客之时,已近子时(23点-o1点),这是除了值守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睡眠的时间,也是王城落锁,除了王室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的时间。
来得刺客据说数量不少,大概有十来人,进入王府兴许很简单,随便哪个墙头一跃可入,可这么多人一直悄无声息出现在束红居外才是令人心惊。
刺客先是将守在束红居外的人引走打晕或杀死,夺走了钥匙,后面在惊动了值守的凌云卫后,又堵在束红居附近拖住了仓促赶来的不多的凌云卫。
只有一人进入束红居并与里面的刺客交上了手。
而进入束红居的刺客根本没有用多长时间,之后一声令下,所有刺客退得很快,逃走的路线也像是早就计划好了的,瞬间便没了踪影,除了原本在第三进园子里值守的凌云卫,后面赶过来的巡逻队伍连刺客的衣角都没看到。
只看见束红居外倒得七零八落的内侍和婢子,还有园子里那或死或昏迷的守卫。
卫子卿越想越觉得这是一场有预谋和有内应的刺杀。
他去查过,第三进值守的凌云卫都是他的人,有好些人不是死就是晕在了值守的位置,说明刺客对这些方位很熟悉。
而刺客,居然全须全尾的跑了,连具尸都未留下?
卫子卿怀疑自己手下出了内奸。
步天行一脚踩在地上,感觉像踩在了棉花上,幸好沧浪和明雪颜离得近,将他一把扶住。
步天行怔了怔,这该死的熟悉的感觉,他冷不丁问道“我为何没死?”
沧浪迟疑了片刻“那刺客应当是冲侧妃来的,所以没有对王爷下手。”
步天行声音放得很轻“我不是中毒了么?”
沧浪连忙道“御医看过了,王爷除了……除了……身上有些轻伤……没有什么大碍。”
脸上那极细的痕迹可以忽略不计,御医说连疤都不会留。
只是这些伤……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些匆匆而来的刺客留下的。
沧浪不敢问,他昨日被人打晕在束红居的门口,还是沙白和渚清来善的后。
步天行有些迷惘,那他喝的是什么?就单纯为了恶心他么?不是要杀了他么?又为什么要救他?
他抿了抿唇,缓了好一会,重新站起身来,又成了那个不辨喜怒的小王爷“替我……本……替本王更衣,本王要去瞧瞧侧妃。”
一直沉默的明雪颜这时才道“我来帮王爷更衣。”
她的手刚触到步天行内裳的前襟,却被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步天行一把挡开,步天行一个抱胸的动作,转了个身,“你们都出去,本王自己穿。”
被下了面子的明雪颜又莫名又恼怒,甩袖便往外走。
沧浪没走,凑到跟前小声道“小的来服侍王爷。”
步天行没什么表情的回头看他一眼,“有多少人看到?”
沧浪谨慎道“昨儿听闻是三进院值守的几名凌云卫最先进的屋子,后来沙白赶到,带了几名内侍,才命人将您抱回了长岁楼,身上盖着帐子,瞧见的人不多,衣裳是沙白亲自给您穿上的……沙白已经警告过他们了。”
步天行扯开自己的衣裳,看着胸前纵横交错的鞭伤,他用手轻轻摸了上去,一阵刺痛,他颤栗了一下,然后道“除了沙白,都杀了。”
明雪颜出了屋子,瞧见了神思不蜀的卫子卿,她缓缓走过去,错身而过的时候轻声问道“是你?”
卫子卿侧头看过来“不是你?”
两人对上一个互不信任的眼神,各自盘算了起来。
步天行到栖雪苑时就瞧见了紧闭的房门,纪彦清正与御医在屋外的石桌前交头接耳,他皱着眉“里面怎么回事?”
纪彦清犹豫了一会“应是在给侧妃更衣。”
御医寻思他们出来好一会了,这更衣的时间未免过长了些,但想着里面只有两个小丫头侍候,难免艰难了些,这园子里连多余的下人都没有,只来了一些凌云卫守在了园子里,这凌云卫的千户还帮了许多忙。
步天行瞧着那御医“侧妃如何?”
御医恭敬回道“侧妃身上的剑伤有两处,都在背上,一处在肩头,另一处应是冲着背后两肋之间的心去的,却因失了些微准头,刺在了骨头上……”
他这句话一说,除了明雪颜,似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御医接下来的语气中带了一丝不确定“剑伤虽不致命,可我瞧着侧妃的血色黑,倒像是中了毒,我怀疑,剑上抹了毒,侧妃如今气息微弱,若今夜再引起高热,怕是很难撑过去。”
步天行陡然寒了声音“撑不过去?”他向前走了两步“再请几名御医来一同会诊,需要什么尽管提来,她撑不过去也得撑过去,否则你们都去给她守墓门!”
他还没有让她尝到同样的滋味,她怎么敢死。
芳官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没有着急,手脚利索的做着收尾工作,将缝合处又用烈酒细致小心的擦拭了几遍,这才洒上上好的药粉重新包扎了一遍。
心中又不免叹息,好像之前所有的经历都是在为今日做准备。
外间传来敲门的声音,文杏肿着眼去瞧芳官,芳官不急不徐的为傅雪套上衣裳,镇定道“去开门。”
文杏打开门,步天行瞧见她哭肿的眼心中一凉“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