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东彦还会拿出一定的钱财助南奏稳固朝堂,但却半句未提要帮助南奏朝廷填补百姓的损失,收复民心。
且这些钱财还不是一次性交由南奏自行安排,而是派出东彦官员掌控这些钱财,南奏每要动用一笔,需经东彦官员核查同意。
用多用少由东彦说了算。
荆灏看到这里就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东彦不但要驻军,还以此为借口让他们的官员入主南奏朝堂,用这种方式让他们凌驾于百官之上。
这根本就不仅仅是附属国。
而是想要用最小的代价,蚕食一个国家。
对比下来,反倒显得北阴国磊落光明,愿意丑话说在前头。
所以即便荆灏觉得难以接受,却不会对北阴产生恶感。
但这事儿到底是黄了。
易骁开始鼓动同样不想被北阴统治的太后易珍来给荆灏施压。
荆灏在易珍软硬兼施的碎碎念里到底妥协了,遂派使臣前往东彦,称愿意成为其附属国,只要东彦能在不伤害百姓的前提下平息南奏危机,待南奏危机解除,他们会尽附属国一切应尽的责任,譬如纳供、帮东彦抵御外敌等等……
东彦却不干了,他们知道南奏定然是在北阴吃了瘪,否则也不会求到东彦这来,他们尤记南奏国撕毁和平条约,趁乱夺城;更记得当初派去签订附属国条约的使臣被南奏国轰出南奏的耻辱。
所以他们上下一致,不但对南奏使臣极尽奚落,还提出要南奏国君亲自出具谢罪书,才会考虑附属国一事,且要按之前步若鸿所定的蚕食计划来。
这是长期稳居霸主之位而遗留下来的劣根性,哪怕国力不如从前,地位不如从前,但姿态却还要和从前一般高高在上。
哪怕东彦连连战事后,基实根本没有余力帮南奏国填补损失,但他们都深藏不露,反而逼迫南奏无下限妥协。
可易骁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东彦,竟还心生犹豫,他的意思是,东彦是慢性吞噬,北阴却是快夺权,虽然结果都是一样的,但慢性吞噬,南奏还有反夹的时间和余地。
荆灏很不喜欢易骁惯于出尔反尔的行事作风。
譬如早前向东彦求和,又撕毁盟约夺城,那时还算是因为收复故土,还能说得过去,可后面却开始把他摇摆不定、墙头草的性格作派挥到了极致,总想玩那种且忍一时、然后毁约的把戏。
无论是对东彦,还是对北阴。
总以为谁都可以被他戏耍利用。
荆灏即便年幼,也知道为人该言而有信,要么一开始就不答应,既然答应了,就应该做到,总是背信弃义,是要遭到反噬的。
荆灏于是避开易骁,暗地里召见右丞庞斐等一拨人,想听听他们的看法。
稍稍有些骨气的都不愿意向东彦臣服,就东彦如今仍然颐指气使的态度,就可以预见将来南奏人被东彦人奴役的命运。
反观北阴南关外面的流民,北阴既没有将他们放任不管,也没有莽撞的全部接纳,而是授之以渔,官府中人还会时常来教他们如何种植和养殖才能获利更多,一言不合便撸了裤腿下地现场教学,这说明北阴官民平日里相处的模式就是这样的,根本就是习惯使然。
孰优孰劣,一看即知。
荆灏陷入了两难。
想要保留王权和独立机会选东彦,想要为百姓谋福祉则选北阴。
庞斐等人退去时,滞留在最后悄悄说了一段话,令荆灏触动非常大,庞斐说“不管我南奏最后依附了谁,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具备太大的威胁,左右还能挣条活路,但陛下,难的是您啊,一不容于南奏的百姓,会言您治国无方;二不容于依附的当权者,唯恐您他日会倒戈相向。北阴三公主许您入北阴为候,虽是防范,但也是承诺,也是保护。”
……
宿秋白收到闻青灯身边那拨兄弟的求助信,这才知晓闻青灯如今的志向已从统一四国变成了杀死明负雪……
而且设局十分任重而道远。
宿秋白有些哭笑不得,思来想去,还是给陆奇年递去了消息,先是责问他与纪彦清为何倒戈,问他步若鸿不见了,这统一大业该如何进行下去?
又将闻青灯的现状告诉了陆奇年。
宿秋白也存了心思,知道陆奇年必然会将此事告知明负雪,算是偿还了当初将弩的制作方式泄露给东彦的亏欠。
陆奇年先是收到庄莫渡事先过来询问的信,他放在一边懒得理会,没过几日又收到了宿秋白的信,这下便有些坐不住了,分别写信给纪彦清,宋辞等,提醒他们闻青灯等人打算通过武举等手段混入王城行刺,要他们务必擦亮眼睛,谨防傅雪身边被人混入。
然后给闻青灯写信,只字不提他知道闻青灯在北阴的所作所为,而是言辞恳切盼闻青灯早日回东彦,他会助闻青灯将失去的权利夺回来。
又写信给傅雪,要她注意安全的同时,务必手下留情,留他兄长一命。
最后才给宿秋白回了一句“谁统一不是统一”……
信都送出去后,陆奇年仍是坐立难安,想亲自去北阴一趟,将闻青灯带回来,以闻青灯在凌云卫中年深日久的好声望,并不是不能重回指挥使的位置。
但陆奇年如今却没办法脱身。
因为由他在非常时期护卫王城的缘故,本来不大接触他的步君痕如今对他很是倚重和信任,竟起了让他代替步镇北统领北关边关大军的想法。
步镇北因在北阴之战中吃了败仗,被步若鸿罚俸三年,从大将军贬为将军,若不是因为武将稀缺,暂时没有好的替代,早被召回京中做一闲散王爷了,连将军都不是。
步君痕是知道这些的,他将北阴视为大敌,自然不愿让败军之将继续统领北关边关大军,而陆奇年的武艺才智都深得他心。
可他刚刚继位,根基不稳,步镇北本已受到惩罚,若再这般动作恐会引起步镇北触底反弹,所以想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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