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位不论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当之无愧得是研究领头人的梅比乌斯博士靠着墙壁不言不语,独臂的司帕西扫了眼讷讷不敢言的同僚,轻声问道:“梅比乌斯博士,已经大半个下午过去了,我们是时候重启研究了吧?”
“哦?”梅比乌斯缓缓抬起头,介于众人并不知晓的原因,她要比所有人都矮上许多,可她依旧昂起头,以类似俯视的目光觑向司帕西:
“哦?线路完全恢复了?”
“呃……没有。”
“那就让消防部门和维修部门继续检修,什么时候修好了,我们什么时候继续工作。”
“可是……博士……”司帕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消防部门和维修部门都检查过了,那几个设备的外部线路完全没有问题,要修……估计也要查实验室内的线路了。”
“哦?他们当然可以进来,但万一其中有个什么疯子拼了命破坏了核心,谁负责?还有,核心中蕴含着崩坏能,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也是一种不可逆的辐射,即使是为了他人的健康着想,我们也不能让他们进来啊……你说对不对,司帕西博士?”
这些理由太过牵强了,司帕西耸了耸肩,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明显了——梅比乌斯一定隐瞒了什么。
且不说会有人蓄意破坏核心,作为研究崩坏病的专家,他清楚律者核心对于普通人的辐射量根本达不到梅比乌斯说的这种程度,顶多相当于做了次netbsp;但他转眼间就摆烂了。
他和里希滕斯泰因家族有点渊源,甚至从亲戚关系上来讲还算是勒兹伦的叔叔,但是他们并非一类人,他也并没有兴趣加入勒兹伦那个“派系”。
他只想把崩坏、崩坏病驱逐出这个世界,至于其他的……什么理念、什么权力,都去喂狗吧……
妻子、女儿,他想要的都已经被崩坏夺走了。
于是,在他人惊异的目光中,他忽然用仅存的右臂从白大褂中掏出一个老式酒壶,单手旋开壶盖,那不带一丝酒香,只有酒精兑水的贫乏味道瞬间在实验室中弥漫开来,倒正好和消毒用的酒精味儿混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他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烈酒,提议道:“那么,博士,反正大家呆在这里也是干站着,不如……就让所有人都放半天假吧,当然,带薪的那种。”
梅比乌斯一愣,随即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实验室内很快再次剩下了梅比乌斯一人,即使有不愿意离开的,司帕西也以请喝酒的名义半强迫地把他们都带走了。
梅比乌斯依旧倚靠在墙壁上,足足等了半分钟,才对着空空荡荡的实验室骂了一句:
“多此一举!”
她忽然转身打开了密室的大门——之所以叫密室,因为门有两层,中间用一段五六米的隧道相连。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脑子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第二道门前的系统已经再次验证了她的身份。
“他走了他走了他走了他走了……”
在门开启的前一刹,梅比乌斯在心底没来由地碎碎念着。
“欢迎您,梅比乌斯博士。”
随着人工智能的提示音响起,密室的最后一道门缓缓打开。
然后,她便看到了一个倒挂着的女孩,正在将手伸向那颗象征着米凯尔的核心……
她的童孔微微收缩:这么……巧……啊……
蓝色的光芒忽然爆开,将整个密室填满。
等到光华散去,帕朵觉自己正被提着领子拎在半空……
而拎着她的人……只要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米凯尔大哥……
可米凯尔暂时顾不上她,他正惊疑不定地看向在此时走进密室的梅比乌斯。
“你……”
可他忽然又笑了:
“嗨!梅比乌斯,你这么着急……不会是想我了吧?”
“想你……”梅比乌斯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如果不是打不过,她恨不得冲上前“邦邦”给米凯尔两拳。
“我走了。”
她语极快地丢下一句话,就要转身离去。
可米凯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连带着帕朵也咬着手指目不转睛地盯住了她那只抬在半空中却始终没有迈出去的右脚。
十秒钟过去了、半分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
米凯尔抿着嘴瞥了眼梅比乌斯通红的耳垂与后颈,终于轻笑着开了口:
“欢迎回来,梅比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