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你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琪亚娜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却没有再做出捂住双耳一类掩耳盗铃的举动。
人偶站在原地跳起了僵硬的舞蹈,一边跳着一边说道:
“啊啊……琪亚娜,到了这一步你还要嘴硬吗?难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无量塔姬子的结局了吗?她可是就死在你面前的哦?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呢?为什么我都把疾疫宝石放在你面前了你也不愿意承认呢……
“不甘吗?愤怒吗?想要杀死我吗?想要夺走这颗疾疫宝石吗?那就来呀,来——咯……”
人偶的喉咙被捏断,身体也很快四分五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粉红色的宝石从人偶的手中掉落,却被突然跪倒在地的琪亚娜用双手捧着接过。
“姬子……”
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局的……人偶说的对,明明知道结局是这样的,她还是忍不住去怀疑存在着一个更加美好的可能性。
尽管她也很清楚,这样做,只会在真相被揭晓的那一刻带来更加深重的绝望。
仅靠双膝已经无法支撑身体了,腰背佝偻了下去,右手不得不腾出来支撑着地面,而泪水却直接跳过了酸涩眼眶的过程,一不留神就在深紫色的地砖上留下了一连串颜色更深的痕迹。
而后,愤怒也理所应当地涌进了脑海,将其余的一切都从大脑中驱赶了出去。
“律者!!”
崩坏能翻涌了起来,最初只是一丝丝紫色的雾气弥漫在了这片空间,而后那雾气颜色不断加深,又向着琪亚娜的方向极汇聚,一时间,这个世界泡中几乎所有的崩坏能都堆积到了琪亚娜周围。
扎好的长在崩坏能的摧残下逐渐消解为飞灰,剩余的部分又在体内崩坏能的催动下快生长,长长的披散在脑后。左眼的颜色逐渐加深,由卡斯兰娜标志性的天蓝色转变为了比明黄色暗一点的湖泊。
象征着空间权能的金色光芒环绕着她周身编织成无数的丝线将她托举离地面,却又不受她控制地消散。
下一刻,幽暗的剧场中划过笔直的金光,墙壁、高楼、哨塔、城堡,视线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在那一抹的金光的左冲右突下爆炸坍塌,琪亚娜彻底解放了她所能掌握的所有空之权能,有可能被律者支配的风险早已经被抛之脑后,又或者是愤怒和仇恨刻意将这一点掩盖了。
然而律者的笑声依旧绵延不绝地在这永远无法破坏干净的剧场中响起,一声声、一遍遍,琪亚娜一次次地追逐着声音而去,所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将那声音流连过的砖瓦撞得粉碎。
砖瓦没有痛觉、没有意识,但也没有任何意义。
“略略略——琪亚娜,我早就说过,你是最有资格的那一个!看看你此时的不甘、看看你此时的愤怒,啊,多么美妙多么强烈的情感!你的资格、你的天赋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好,为什么……为什么还想不通,为什么还不愿意成为我们的同伴!”
“我才不会和想要毁灭世界的混蛋做同伴!更不会和肆意宣泄自己极端情绪的人做同伴!”
“虚伪!你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好好想想琪亚娜,你的本心难道不渴望一个没有痛苦只有美好的世界吗?难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们,不就是因为无量塔姬子的死吗?你也不过是顺从了心中的极端情绪,怎么就比我们高贵了!”
“闭嘴!”
“该闭嘴的是你,琪亚娜。”
人偶飘渺的笑声突然便无影无踪了。
金色的光芒缓缓消散,琪亚娜皱着眉头,一手紧紧捏着疾疫宝石站在原地,警惕地打量着周围,但除了在身边越聚越多的崩坏能,似乎并无什么异常。
但忽然间,身体变得沉重了起来。
那些看上去如云雾一般的崩坏能纷纷化为切实的分量压在了她身上,手脚虽然还能动弹,但也重若千钧。不过最重要的是——
左手掌心的疾疫宝石,不见了。
“唉……不行啊不行啊。蠢!笨!真是愚蠢的人类!愚不可及!明明已经连着两个夜晚给她看了西琳的记忆,却还是没有一点点醒悟,算了,还是让那一位出来吧。”
“怎么回事……我这是……”
琪亚娜不得不用双手扶住了脑袋,随着崩坏能不断涌入她的身体,她逐渐觉得就连身体与世界的界限都在模糊,又像是吃到最撑的状况下又被强行灌下了四五瓶汽水,只不过胀的是全身,尤其是大脑,而非扩张性更好的胃部……
这样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啊——啊……”
琪亚娜下意识地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大概是两三个【滴答】的时间,身体已经几乎完全失去掌控,脑海中还有最后一丝清醒,在不断摇晃着她的意识,像是要告知她什么一般……
无数的画面、无数的过往在脑海中闪过。
【不要……不要啊……好疼……好冷……谁来……谁能来救救我……】
那是少女被沉重的枷锁压迫在冰冷的试验台上,眼睁睁看着妈妈口中身着白衣的天使将一管又一管受到了崩坏能辐射的紫色污水注入她体内的记忆。
【神明啊,我于此感谢您赐予我之权能,并祈求能用这份力量帮助您涤荡这个世界的污秽。但还不够……神明大人,这些力量还不足够,在替您焚烧这个旧世界之前,请让我先花一些时间来了结过去的私人恩怨吧。】
那是少女踩着冰凉的地板,将手伸入能瞬间致死普通人的崩坏能反应炉中,贪婪地汲取神之伟力,只为了达成将此时过去四年所遭受的一切痛苦如数奉还这样再合常理不过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