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所谓的【支配】绝不是毫无代价,首先我们知道,假如与羽化后的律者角力,第十律者绝无胜算,甚至还有反过来被攫取权能的可能性。那么实际上,支配的能力是否可以被想象为一根绳子,第十律者将这根绳子连接到了布洛妮娅身上,由于布洛妮娅并不能完美控制自己的权能,所以就被它拉了过去,反过来想,只要布洛妮娅愿意,也可以把权能往回拉——虽然不会成功就是了。
“但是,这是建立在律者只支配布洛妮娅一个人的情况下。假如被支配的对象变多了,而每一个被支配的对象都试图夺回自己的权能,律者一下子要与多个个体角力,情况就会变得危险而微妙。
“而还有一点,假设角力的结果还是第十律者赢了,那么这些被支配的权能是否真的会大幅度增强第十律者的战斗力呢?我想是不会的。这便是我举米凯尔例子的原因。在未经过羽化前,他【拟造】其余律者权能所产生的负担只能支持很短暂的战斗,因为核心的输出功率完全不够。而第十律者未经过羽化,【支配】作为一种能量流动本质与【拟造】相同。
“所以,就算已经支配了理之律者的权能,第十律者也几乎没有使用过。所以,律者明明有很多机会支配琪亚娜的权能,但也没有轻举妄动。所以,律者甚至没有尝试寻找识之律者的动向。或许是出于布置的考量,但也有可能是考虑到就算支配了那么多权能,也很难在实战中带来多少提升。……呼,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这些解释,大家还满意么?”
奥托抬起手捏了捏下巴,侧目想要示意丽塔给大家添上咖啡,当然也少不了德丽莎的苦瓜汁,却又想起丽塔已经去了希腊前线。
“怎么说呢,我们双方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信息差,所以我不好判断。所以,梅博士不如直接将你的计划讲一讲吧。”
“好,那我就直说了。”
梅将杯中的最后一口咖啡饮尽,润了润嘴唇,又刻意停顿了少许,见会议室内暂时没有别的意见,便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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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我们仍然拥有的律者适格者有三个人。希儿、安娜、陈。希儿不用我多解释,安娜与陈,我觉得与其现在解释,不如等战斗结束后再说,如何?”
梅收到的回应是一片点头。
“具体操作并不复杂,由芽衣单人作为A组,将B组布洛妮娅、希儿、安娜、陈四个人带入巴别塔,B组故意进入琪亚娜所在位置下面的几层,吸引律者的注意力,A组则直接突进琪亚娜所在的楼层。在确认B组进入巴别塔后,我们会通过第二神之键向B组所在位置投放大量崩坏能储蓄罐和崩坏能反应炉。
“B组的三个律者适格者尽力吸收能量,尝试着凝结虚数奇点,那并不困难,当大量崩坏能出现在有资格的人身边时,只需要顺从本能就能够成为律者。而布洛妮娅则通过与律者的角力吸引其注意力,另外三人在成为律者后尝试歼灭第十律者。
“当然,那毕竟是律者的地盘,想要就这么杀死它有些困难。但它一旦脱身,为了应付对它而言恶化的形势,它必然会选择去支配琪亚娜的权能。因为彼时彼刻只有空间的权能能够扭转一切。接下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A、B组汇合,在加上琪亚娜,一起杀死律者。”
梅的话音落下后便是一片沉默,少顷,希儿举起手提问道:
“博士,成为律者后,倘若我们无法控制自身的意识,变成了……呃,那种意义上的律者,该怎么办?”
“那就执行第二套计划,让凯文和华进入巴别塔,再搭配上奥托的【约束】之力,将塔内所有的【律者】杀死。”
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不得不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还是特斯拉用她的机械手臂敲了敲桌面,打断了僵硬的氛围。
“梅博士,你说了这么多,都只是在向我们证明你的方案实施的可能性,但是,既然第一套计划有这么多的不可控风险,为什么不直接执行可靠性更高的第二套计划?”
梅捂着咖啡杯的手抬起、落下,最后又抬起,十指交叉着合拢在了胸前。
“别说什么凯文、华还有我们敬爱的主教大人要被用来阻挡第十律者的军队推进,也别说什么他们要被安排用来对付米凯尔。前者他们能做到的,布洛妮娅他们也能做到,后者布洛妮娅他们做不到,凯文、华再加上奥托也做不到——虽然听上去有些伤人,但事实的确如此,不是么?”
“是。”
梅大方地点了点头。
“但我要的就是不确定性,或者说,我要的就是【风险】。”
“你——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当“你”字说出口的时候,出于对这位领导着前文明人类坚持到最后的领袖的尊重,特斯拉还准备强行改换更温和一点的言辞,可在思索了零点零一秒后,她还是毫不客气地脱口而出了。
梅没有生气,只是默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而后压低声音,以一种莫名的沉重说了一句所有人始料未及的话:
“琪亚娜必须在这次崩坏中羽化,如果做不到的话,我和凯文就要前往世界蛇启动圣痕计划了。”
();() “嗞嗞——”
“啪嗒——”
会议室内的日光灯闪烁了两下,站在墙边的琥珀眼疾手快地关上了灯,再打开时,灯光也稳定了。
芽衣松开了手中的紫色长刀,又忍不住握紧,只是这一次没有雷蛇溢出罢了。
德丽莎也紧张地不停吞咽着唾沫,心跳在一秒的时间里飙升到了接近二百的速度,哪怕是盯着杯中的苦瓜汁,也几乎要干呕出来。
苏睁开一条眼缝环视了一圈,却在视线触及“安娜”的瞬间被后者瞪了一眼,他思索了两三秒,最后还是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并轻轻扯了扯站在他两旁的维尔薇与华的衣袖。
至于特斯拉博士,她刚张开嘴,便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嘴唇——爱茵斯坦毫无波动地注视着她,微微摇头,而后松开了手。
“我们之所以会作为朋友的身份坐在这里,是因为在我目前的判断中,【火种计划】还有成功的可能性,而一旦琪亚娜不能在这一次崩坏中羽化,那么我们的胜算渺茫,就不得不启用最坏的方案。”
虽然那个最坏的方案早就没有了实施的可能性,对于米凯尔这个知情者而言,不论是策反普罗米修斯,还是直接杀死普罗米修斯……总之相比于火种计划,圣痕计划的胜算更加低微。
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在这时候吓唬吓唬大家吧。
因为琪亚娜是必须要在这一次崩坏中羽化的,也是羽化成功的可能性最高的一次,所以,值得冒这个风险。
但假如用更稳妥的方式,琪亚娜并没能羽化,那她最后是否能如大家期望的那般接手那个笨蛋的权能就完全成为了未知数。
“我的话说完了,那么接下来,大家就按照惯例表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