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祚叹了口气:“林越带着三千残兵死守幽郡城,不知道还能坚持几日。“
秦栩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冷笑道:“所以,你要派穆旭东去黎东,但朝中有人反对,连太后娘娘都不放心把这只狼崽子放回去。你便用婚约打造一条链子,拴在他的脖子上。对不对?”
“……”元祚没说话,只低头往茶壶中添水。
秦栩忽然替穆旭东感到不值,遂冷笑问:“若他要反,早在三年前就反了。你这样做,不怕毁了你们的兄弟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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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几年来我一直摁着他,不许他回黎东,只因为担心一件事。”
秦栩皱眉问:“什么事?”
元祚叹道:“我怕他因为仇恨,放弃自己。”
秦栩依旧眉头紧锁:“我不明白。”
“穆氏一门仇恨压在他一个人的肩上,我怕他为了报仇不惜抵上一切,包括他的性命。”
“你凭什么以为,这一纸婚约就可以压住这个天平,让他在拼命复仇的时候往回缩那一步?”
元祚抬手给秦栩添茶:“一纸婚约不能。秦栩能。”
“……”秦栩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秦栩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方开口:“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
秦栩看着元祚的眼睛问:“你将如何看我?”
她的话里有一个“将”字,这让元祚心中更加酸痛。
元祚又啜了半口茶,借着橄榄的香味压下心中的酸涩,勾了勾唇角:“于私,你是我的恩人。于国,你是社稷功臣。”
恩人,功臣……
秦栩抿着唇角起身,朝着元祚福身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燕墨羽看秦栩心事重重,忍不住靠过去抱着她的手臂,小声问:“姐姐,你真的舍得宸王吗?”
秦栩勾了勾唇角,轻笑道:“傻丫头,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舍得和舍不得,有什么区别?”
舍得要舍,舍不得也要舍。
这件事情从来就不由她做主。
燕墨羽撅了撅嘴巴,不甘心地问:“那你真的要嫁给姓穆的?”
“如果一定要嫁给一个人的话……”
如果不能嫁给心爱的人,那她还能嫁给谁呢?是看上去天赐良缘的何明珏,还是冤家路窄的穆旭东?
二者相比,秦栩的心底更希望是穆旭东。
虽然这家伙名声不好,脾气不好,没才华没家底,简直一无是处。
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有一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用担忧不用愁的感觉。
甚至春耕节那天的码头遇刺,有他在,她也没觉得害怕,反而有一种义愤填膺,跟对方死磕到底的勇气。
而何明珏……的确是个神仙一样的公子哥儿,但却不是她的良人。
秦栩把对穆旭东的这种奇妙感觉叫默契。这种默契来源于他们共同的仇敌,共同的目标,以及一起解决过的那些麻烦。
燕墨羽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也明白了秦栩的心意,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如果姐姐真的要嫁给他,那我以后就不追着他打了。但他若是敢欺负姐姐,我还是要揍得他满地找牙!”
“嗯,阿羽最好了。”秦栩宠溺的揉乱了燕墨羽鬓间碎发。
当晚,燕宾奉秦隽清之命叩开了宸王府的大门,应下了这桩婚事。
第二日二月十三,太后赐婚的懿旨分别到了冠军侯府和秦府。
二月十五日朝会,元祚直接在紫极殿宣布,任命穆旭东为沧郡、幽郡两地守备军指挥使,三日后和被流放到沧郡的孙经武一起离京。
消息传到孙家,孙李氏立刻蹦起来:“什么?!由穆旭东押送?为什么?宸王这是要一手遮天吗?!”
明日即将出嫁的孙幼蘅握着孙李氏的手劝道:“母亲消消气,到了这个地步,由谁押送还重要吗?关键是替哥哥打点好路上用的东西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