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贵人的屋子里没点炭火,温度与外头相差无几,寒意阵阵。
手肘抵在沈煜颈侧,沈燃毫不客气的将他按在桌案上,目光清寒似落满了霜雪的湖泊:“朕记得,从前做皇子之时,九弟功夫还很娴熟,怎么,是如今养尊处的太久,所以功夫都叫狗给吃了吗?”
沈煜一张微黑的脸几乎涨成了紫色,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
大周是马上得天下,虽然沈建宁自己的功夫其实不怎么样,但对自己儿子要求却很严格,时常都要考教功课,不满意就是一顿训斥,所以众皇子的功夫都还算是说得过去,沈煜因为身材高大壮硕,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如今做了王爷,没有沈建宁再来考教功课,身边又尽是一群只知道谄媚逢迎的溜须拍马之辈,一天到晚陪着他花天酒地,久而久之,身手自然就不如以往。
其实他自己对此也隐隐感觉有那么点不对劲,但平日里无论和谁比试,最后的结果都是大获全胜,是以他就一直都没有太过把那点不对劲放在心上,可没想到今日在沈燃手下竟然连这么几招都过不去。
这让他怎么能不又气又怒。
就算他如今养尊处优,可沈燃作为皇帝,只有比他更养尊处优的份。
才智比不上,功夫也比不上。明明他身份尊贵,却被一个“舞姬之子”压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如今还要被对方这样质问,说他侮辱了一个……
目光扫过倒在地上的吕贵人,沈煜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他梗着脖子道:“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货色!沈燃,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残害兄弟,早晚有一天会有人来找你算账!”
说完,他闭上眼睛,似是求一死。
这可有些出乎沈燃的预料了。
杀沈煜很容易,但正如谢今朝所说,以沈煜的本事,此人最多能做把杀人的刀。用一个小小贵人的死来杀对方,并非最好的选择,将来很容易给人留下把柄。而且如果真的要杀,他又何必再亲自来费这些周章?
可沈煜究竟是为何不肯说出自己进宫来的目的?
他或许会被人利用,可以他心高气傲的程度,绝对不会甘心听谁的命令行事。
沈燃微微拧了拧眉。
心思电转间,他轻轻笑了笑,缓缓道:“朕倒不曾想,九弟竟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你以为朕当真不知你进宫来所为何事?只不过是看在兄弟情分上给你个机会亲口承认罢了。”
“你口口声声对朕说自己看不上吕贵人,可说到底,不还是在觊觎朕的女人,既然你不肯说,那朕就命人押了她来,与你当面对质,然后再按照父皇曾经的规矩,将她当着你的面千刀万剐。”
此言一出,沈烨剧烈挣扎一下,豁然睁开了眼:“你要是敢动柔儿一根头丝,我就跟你拼了!”
话音落下,两人目光蓦地撞在一起。沈煜神色一凛,当即止住了话头。
空气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后,沈燃笑道:“这话说得有趣,朕的女人,朕为何不敢?让她死她也要跪着谢恩!元宝!”
外头立即答应一声。
元宝掐着兰花指跑进来,笑得谄媚:“陛下有什么吩咐?”
沈燃道:“去,查所有宫中嫔妃的名字,凡是名字里带个柔字的,或者小名里有柔字的,全部都带过来,见见宁王。”
沈煜目眦欲裂:“不许去!”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元宝叫沈煜吓得一哆嗦。
他脸上五官挤在一起,皮笑肉不笑的道:“宁王殿下,陛下跟前,奴才看您还是收敛些吧。”
沈煜怒道:“我呸!虎落平阳也轮不到狗来欺,你一个没根的狗奴才,也敢在本王面前——”
话没说完,沈燃抵住他脖子的手臂忽然毫无征兆的下压。
沈煜当即感到喉咙处一阵剧痛。
他闷哼了一声,声音戛然而止。
沈燃对元宝使了个眼色,淡淡道:“去吧。”
骂一个太监是“没根的狗奴才”,这无疑是非常歹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