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他,我任你处置,行不行?这毕竟也是相公的孩子,他若是知道你害了他的儿子,一定会恨你的。你费尽了心思,不就是为了把他抢过去吗?你就舍得,让他在心里恨着你,恨你一辈子?”如今她所能依仗的,也不过是白清对丈夫的爱了。
为了得到他,她可以使出这种下作狠毒的手段来陷害她,那么,她一定不会愿意他恨她的。这是她儿子平安度日的唯一机会。
“你以为我真的稀罕那个男人?”白清心中有些讶异,她没想到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在她处心积虑的解除了婚约,还将袁茂林送进了昭狱之后,苏梅的眼中,她竟然还是那个一心恋慕着他的傻女人。
难道她以为,这个世界上除开袁茂林,就没有别的男人了么?
还是说,她误解了苏梅对袁茂林的感情?也许她对他一开始就并非利用,反而是打从心底的爱恋着他?所以,她才会那么爱他们的孩子,爱到即使嫁给冯志远之后,也不愿意再生一个孩子来分薄了她的注意力和关爱!所以,她受封公主之后,还要将袁茂林变成太监,养在身边?
这一刻,白清觉得,她好像看到了连苏梅自己也没有看清楚的东西。也明白了,上辈子她们之间的纠缠,其实全在那个男人身上,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她原以为自己早不爱他了,也以为苏梅对他根本没有感情,可是她们两个人,竟是连自己都不清楚,原来她们都曾深爱过他,却都被他深深伤害。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中竟是对苏梅升起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可是一想到前世她的狠辣,再多的同情也在一瞬间消散。她在解除婚约,放下心中一块大石的时候曾跟自己说过,若是苏梅能够放得开,不寻到京城里来,她就将她前世做过的那些事情全部忘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不相信苏梅会想得通,也不相信自己能够放得下。若是可以放下,她又岂会做那么多准备,安排好一切,然后好整以暇的等着她来呢?
她们注定了是仇人,前世今生,都无可避免。
所以,何必给自己披上迫不得已的美好外衣,恨她,就是恨她。她不像父兄和旁人以为的那般善良,她也不认为,今生的苏梅还什么都没做过,她是无辜的,不应该向她报复。因为在她的人生当中,苏梅的的确确毁掉了她的一切。
那种日日夜夜被煎熬的感觉,她记忆犹新;听到圣旨赐死的瞬间,她如遭雷击;还有慢慢失去呼吸,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渐渐流逝的那种滋味,至今仍时常在梦中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
报仇,于她而言,无可厚非!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她的心中,实实在在的痛快。她很想笑,大声的笑,畅快的笑……却又想哭,心里酸涩难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压在心底,无法挥散。
“苏梅,你为什么而来?为什么要来?”若是你不来,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大家各自过着平淡安稳的生活,到老了再回想起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人跟自己一样,深深的爱过那么一个渣男,兴许还能换来一声叹息,几许淡笑。
苏梅愣了一下,柔柔的眸光转向白清怀中的袁赫威,怅惘的道:“我的孩子,他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父亲。你抢走了他,他却夺走了我的一切。我什么都没有了,就这个孩子。我要给他最好的一切……”
“不要拿孩子当借口。”白清出声,狠狠的打断了她的话,“你的事情,我知道的清清楚楚。你有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东西,有了它,你想给这孩子什么东西得不到?你丢了一个贱男人,上天却补偿给你最好的一切。苏梅,承认吧,你来,不过是因为不甘心而已。我给过你机会的,如果那天离开白府,你就离开京城,现在你跟你的冯大哥,还有你最爱的儿子,已经过着你最喜欢的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幸福日子了。”
“是,我不甘心!”被叫破了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苏梅也彻底放开,将心思完全袒露出来,“我嫁给他的时候,他父母双亡,家无恒产,族里也不管不顾。是我,日日照顾着他,鼓励着他,还贴进去全部的嫁妆,累得接连落了两个孩子,才将他供出来。他考中进士,我也喜获麟儿,原本我应该苦尽甘来,报仇雪恨了。若不是有你,他又如何会千里迢迢的送回休书,我又如何会难产生子,差点一尸两命?白清,你已经拥有那么多了,疼爱你,视你如命的父兄,圣人娘娘的宠爱,美好的名声,优良的家世……你为什么还要抢走我唯一拥有的希望和依靠?你哪里好,凭什么拥有这一切?”越说,她的情绪就越激动,到最后竟是忍不住想要扑过来,面上那狰狞的表情,好似来自地狱的恶鬼,狠戾的样子,简直是恨不能将白清推入到痛苦的深渊中去。
可惜,沉重的铁链限制了她的行动,努力的挣扎,也不过是叫她本就受伤的手腕脚腕和脖子,更添一些新的伤口罢了。
立在一边一直把自己当做背景板的颜弥娅这时却突然挺身而出,好似生怕吓到白清一样,迅速的挡在她面前,看着陷入疯狂中的苏梅,不屑的道:“她好就好在不会像你这样,发生了事情之后,只一味的将责任推到别的女人身上。明明是你的丈夫恋慕权势,费尽了心思隐瞒自己已婚的事实,试图骗婚。清儿知道之后,唯一的目的就是解除婚约而已。你呢?你将所有的恨都倾付到她的身上。我想问你,她被骗了,又何错之有?值得你千里迢迢的到京城里来报复?毁了她的名声,让白家丢脸,于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如今你犯了劫持皇族的重罪,我们好心来看你,你却如此,简直是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