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西大将军贾疋被曲允用计除掉,作为拥立功、总摄百揆的阎鼎也感觉到了危机正在向自己靠近。
“王毗,你听说了吗?贾疋掉到山涧里,摔死了。”
阎鼎找来了自己的心腹王毗商量对策。
“大人,这是他们动手了。贾疋是他们自己人,他们出手都这么狠,大人势单力孤,外无诸侯,内无卫宿,而功高天下,占据了要位,总理朝政。”
“他们?你说的他们又是谁?”
“曲允、索綝、梁综。这曲允家里有钱,当地传说他们的牛羊都是一山坡一山坡的数,不是按头数。他们家的庄园是朱门对朱门,青楼望青楼,那大得都快赶上行宫了。”
“这梁家哪,有官,梁纬,梁肃都是梁家人,甚至索綝也是梁综的族舅,可以说现在整个关中就是文梁武曲。”
“那么,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我们总不能像贾疋一样,为他人做嫁衣,不明不白的死了。当然更不能像彭夫护一样,做了嫁衣还要被扣上反贼的帽子。”
“主公请想,这文梁武曲,依仗得是什么?”
“你不是说了吗?曲家有钱,这乱世,你有多少钱,就有多少兵,梁家有名声,有名声就能当官。他们这一文一武的地头蛇,把长安死死的控制在手中。”
“如果主公手里有几万兵马,身边还有声望更高的人辅佐,主公还怕着姓梁和姓曲的吗?”
“现在我也没怕过他们啊?只是有点担忧,担忧皇太子刚刚稳定下来,又搅入群臣的纷争。”
“姓梁的固然官声好,但也分和谁比,眼下就有两兄弟荀藩、荀组,既是太子的亲娘舅,还是颍川荀氏的大名士,而且主公对他们还有救命之恩。主公将他二人推荐到三公的位置上,足以在朝堂上制衡梁家。”
“好,是个办法。本来皇太子也是靠着这二人的护送,才能一路躲开灾祸的。荀藩荀组兄弟二人的名声更是比梁家兄弟响亮。只是我还是觉得不太够。”
“那就找个理由把梁综杀掉,选主公信任之人,来出任京兆尹,控制长安的局面。”
“你觉得,你自己如何?你来做这个京兆尹,只是在我背后出谋划策,委屈了你这满身才华了。”
“我?我嘛?主公要我做,我自然是要做的。还有一方面,这文官可以暂时压制住梁家,但武将这边,就要求于外援了。”
“外援?什么外援?”
“远水不解近渴,王浚、刘琨、琅琊王这些虽然和主公有旧,但隔着山川,还不如一个看门的小校管用。梁州刺史张光,虽说镇守汉中,离长安不远,但南面的李雄,东边的流民帅都够他应接不暇了,他恐怕是抽不出一兵一卒来长安了。”
“嗯,确实是这个道理,熟悉的人来不了,不熟的人又不放心。”
“南阳王司马保,本就有异志。臣听闻他数次暗示贾大将军拥立他为帝,而且他家父子两代镇守雍秦,根基很深,主公若是招他为援,恐怕很难控制。”
“那是自然,司马保那头肥猪,除了阳痿玩不了女人以外,什么都想玩一玩。他自然是不能信任的。”
“那如此一来,就只有凉州那位刺史张轨了。这些年来,一直为朝廷募兵筹粮,不管是刀兵,还是寒暑,他都没有断了供奉。他对朝廷的忠心是可以放心的。而且凉州离长安还有一段距离,中间还隔着司马保、裴苞这些人,他也只能选择借用主公的力量,来影响朝廷。”
“嗯,如此甚好,我这就写一封亲笔信,邀张轨派兵来卫宿长安。你去把梁综解决一下。”
阎鼎定下来外联张轨,内依二荀的计划。王毗拿着一些礼物就登了已经升任辅国将军的梁综的府邸。
“吆,这不是王主簿吗?那阵香风把咱们这位大忙人,吹到我这清闲人的府上了?”
正在家中池塘钓鱼的梁综放下鱼竿,起身相迎。
“下官实在为辅国将军担忧。”
“我有什么好担忧的,我一不像司马保那个痿人一样不能享乐,二不像阎詹事一样顾不着享乐。这种有钱赚没事做的生活,我不知道王主簿,为我担忧什么。”
“辅国将军难道没有看到征西大将军的结局?他既然能把征西大将军一脚踢开,难道不会在利用完辅国将军后,也照例给辅国将军来个摔马意外?”
“王主簿,你这个挑拨离间也未免太明显了一点。谁不知道,我梁家、索家、曲家世代联姻交好,岂是凭你这一句话就能挑唆的。你还是快些回去,免得我改了主意,拿你的人头当了诚意。”
“辅国将军,睁开眼睛看看府外吧,现在已经不是当初了,他们把匕都抵到你的胸膛了,你还当他们是兄弟哪。你还不知道吧,他们已经开始对自家人动手了,曲家的曲陶,索家的索辅都被这二人迫害的逃到了凉州,那么辅国将军不妨猜一猜,下一个他们要对付谁?”
“那还用说,谁掌权对付谁呗。不然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跑来我府上做什么?”
“错,他们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足以扳倒阎詹事的借口。比如说,阎詹事无故杀了一个名声很大也很好的人。”
“你是说,他们会把我杀掉,然后说是阎鼎和我争权,派人杀掉我,这样他们就有理由驱逐阎鼎,自己来掌权了?他们不会这样吧?我们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
“辅国将军,你扪心自问一下,如果没有征西大将军,你们所有人是不是都会把刘曜扫平?这种恩德不亚于救命之恩吧?他们还不是手起刀落,把人抬走了?既然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更应该了解他们是什么人吧?”
“这……”梁综犹豫了,因为他知道对方说得对,这些个兄弟没有一个是没有野心的。
“我还不能给你承诺,何况现在太子殿下刚刚到长安,百废待兴,不宜再动刀兵了吧?这样你先回去,我先去劝一劝他们,尽量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我们一旦内斗起来,开心的是平阳的刘聪。”
王毗只好离开了梁府。
“大哥,你信了那个人的说辞?”冯翊太守梁纬也恰好在府中做客,听全了两人的谈话。“索綝可是咱的亲娘舅,咱总不能听了外人的挑唆吧?”
“你先坐,他说得也不无道理。曲允和索綝这俩人我比你了解。他们还真就有可能把我推出去当这个起事的由头,所以我才避嫌躲在家里躲清净,不去参与这些事情。不过看样……二弟,你……”
梁综还在考虑着怎么去说服曲、索二人相忍为国时,一把冰冷的匕刺穿了梁综的胸膛。
他最信任的兄弟梁纬,在他最放松的时候,从背后给了他一刀。
梁纬上去观看,梁综还没有死透,就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手帕,捂住了梁综的口鼻。
“大哥,这可不能怪小弟啊,你高尚,你不求高官,那是你的事情,可没理由拦兄弟们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