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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土楼一日游(第1页)

回到陵城,已是傍晚时分。王总开车送李新到小区门口,李新下车前,有心想请王总上家里坐坐,顺便喝一杯小酒,但王总笑着说,不去了,娘儿俩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回到家,吴意兴奋地告诉他,刚才和你妈妈通了电话,说孩子会喊妈妈了。李新看着妻子的高兴劲,说道,“那我们周末去妈家看看孩子吧,我也想她了。”

“好啊,我想孩子了,我想听她当面喊我一声妈。”当了妈妈的女人,最向往的幸福时光就是想念孩子。吴意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情。

因为不知道李新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早上吴意没去买菜,在家搞卫生,中午自己随便垫巴点,晚上叫外卖吃。

李新对物质生活要求不高,一件衣服可以穿几年,一双鞋不穿坏了都不知道换,用吴意的话说,是比较邋遢、比较不注重外在仪表的男人。

这些年,李新的胡子,基本上都是吴意帮他打理。

李新靠在沙上,看着妻子一副认真而仔细的样子,就想笑,就想抚摸她,而吴意每次都会善意地呵斥,“你别这样,要是成了习惯,将来摸了别的女人,小心人家告你性骚扰!”

李新看着妻子,笑了。那笑,有些色眯眯的意思。不过,吴意喜欢李新望着自己笑,哪怕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要知道,一个结婚多年的男人,还能对妻子这样笑,还时不时地想摸她,就说明他心里还有她,还爱着她。

吃完外卖小哥送来的牛肉粉丝汤,吴意让李新别玩手机,安心地坐下来陪自己追电视剧。李新很听话,把手机扔在一边,静静地观看荧屏里的春花秋月。他人的生活,你可以旁观;他人的隐私,你也可以不用顾忌地加以评说,这便是追剧的妙处吧。李新且受用着这种妙处,心里美滋滋的。

但这中妙处很快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吴意皱了下眉头,李新拿起一看,表情有些惊讶,“马未然打来的,他找我什么事?”自从马未然辞职后,李新一直没联系过他。不是不想练习,主要是先前留下的心理阴影,让他有些抗拒,有几分不开心。

“喂,小马啊,你好。”李新一边看电视,一边说话。

“好久没联系了,挺想您的。”手机里传来马未然亲切的话语,“您和嫂子都好吧?”

“都好,都好,谢谢关心。”多日未见,没想到小马还这么客气,李新有点不好意思,“你呢,和冯艾艾还在一起?”原本李新想喊艾艾,想想不合适,便加上了她的姓。

“是的,我们还在一起,相处得蛮好的。”说到冯艾艾,马未然的话语里多了几分喜悦。然后,他对李新说,“李哥,最近我们公司搞一个优惠活动,想邀请您和嫂子来阳产土楼玩玩。”

李新听他喊自己哥,不由得对他多了些亲近。在职场待久了,听腻了带职务的称呼,偶尔听人家喊自己哥,心里便特别喜欢。

“好啊,我好久没出去玩了。”李新兴奋地说,然后小声地问吴意去不去。吴意说,你要是想去,那就去呗。不过,她想叫上杜艳。李新听了,也想把黄明叫上,便对马未然说,“我们大概四个人,行吗?”

“没问题,十个人都行,这点主,我还是可以做的。”马未然很爽快地答应了,这多少让李新有点意外。看来,马未然在单位里混得不错啊!他混得挺好,让李新多少有些欣慰和心安!

说到土楼,十年前,李新在福建南靖见到过。那是泥土围成一圈的建筑,里面住着很多人,据说都是一个家族的。一个大门进进出出,邻里关系非常融洽。当时,李新对这种族居的方式很惊讶,也很羡慕。在别人四处游览的时候,他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看着阳光照进来,看着几个小孩打闹嬉戏,看着鸡鸭成群,默默地感受这闲雅的时光。生活在这里,仿佛静止了一般,一切都那么按部就班,日子似乎少了点生气。但这种静谧,却让城里人特别迷恋和向往,久久不愿离去。

阳产土楼,坐落于安徽歙县深渡镇一个大山环绕的半山腰上。上土楼的山路狭窄,弯道多,坐在小中巴车上,李新他们前仰后合,左右摇晃,一路颠簸。先前的担心,此刻他们都体会到了。

大约半小时后,李新一行四人到达一处较为开阔的地方。司机告诉他们,这是进村子唯一的路口。一些村民在路边摆起地摊,卖一些菌菇、霉干菜、笋干之类的皖南土特产。几名农家的孩子在村口玩耍,他们你追我打,惹得几条小狗也跟着他们一起跑。孩子的笑声,狗的叫唤声,划破大山的寂静,飘向远方。

来到村口,李新迫不及待地眺望。远处山峦叠嶂,晨雾弥漫,充满梦幻。村里的土楼,依山而建,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呈半圆形状。向阳的那一边,依偎在大山的怀抱。眼前的土楼,黄白相间,在枝叶的掩映下,若隐若现。土楼的晒台和屋顶上,摆着大豆、南瓜、玉米、辣椒等农作物,阳光下,红黄相映,一副秋天的大山里美仑美幻的晒秋景象。

行走在土楼蜿蜒曲折的小路上,房前屋后的柿子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在这里,柿子似乎成了挂件,无人采摘。土楼里的房子因年久失修,破落不堪,已无人居住。不过,在斑驳的土墙上,隐约能看到上世纪留下来的时代标记,让人倍感亲切。

在转角处,李新遇到一位村民,他指着朝阳的山坡,对他们说,那座颜色稍深的土楼,是村里最古老的土楼,大约有2oo多年历史,你们可以去看看。

在闲聊中,李新得知土楼里的住户都姓郑,年轻人外出打工,留守的中老年人以种茶为生。后来,土楼旅游火了,村里人开了几间农家乐和客栈。

顺着高低不平的土路,李新搀扶着吴意、黄明和杜艳一前一后地继续往上走。没走多远,就听杜艳抱怨说,怎么都是臭臭的味道?黄明说,我早就闻到了,是鸡、猪粪便的气味。

这里原本就是农村,当然少不了这独特的气味。想当年,在乡下,李新和小伙伴们还一起拎着竹筐,拣过猪粪、牛粪呢。刚拉下的,软软的,冒着热气,拣到筐里就是收获。“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对于粪便,农村长大的孩子,从来没有嫌弃的意思。

走到半山腰,李新回头望了一下。只见蓝天白云下,山林掩映,一座座黄白相间的土楼矗立在那里,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那些渐渐消逝的故事,期待人们挽救那些即将消亡的民俗风情。

阳产是郑姓居住地,郑姓祖先在宋代由歙北迁移至定潭而居,后迁阳产,为郑半洲再能公之后。相传郑公狩猎到阳产,跟随猎犬卧于阳产山凹。郑公见其四面环山,山泉清澈,古木参天,经几番巡视,认为是块风水宝地,遂迁移阳产定居。

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都有些乏了,便席坎而坐,随便吃点东西,喝几口水。而李新没有闲着,在附近走走看看,想拍点土楼及农家的风土人情。

在一户门前,他停了下来。大门紧闭,一块长长的铁片,一把锈迹斑斑的锁,锁下面有两个铁环,左右各一片,也是锈迹斑斑,看上去已很久没有人使用了。对这种门环,他不陌生。小时候,乡下家家户户的门上都有这玩意。客人来访,遇到大门紧闭,他们会用手轻轻地扣动门环,出闷闷的声音,提醒主人开门迎客。碰到淘气的孩子,门环就遭殃了!他们会用力击打门环,以至于很多时候把自己的小手都打疼了,一个个龇牙咧嘴的;甚至还有更调皮捣蛋的,他们会找来一段绳子或铁丝什么的,把两个门环拴在一起,让里面的人出不来。

站到稍远处,李新才能看清眼前土楼的全貌。房子的上部因雨水侵蚀,外面的土层渐渐地脱落,露出整齐划一的红砖。顺着屋檐流下的雨水,在墙上留下深深的、灰褐色的印迹。有的地方已经长出了碧绿的杂草,星星点点地杵在那儿,有点景致的意思。大门两边各有一扇小窗,没有玻璃的那种。到了冬天,人们会用塑料布或报纸糊起来,以遮风挡雨,躲避寒风侵袭。这样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这样的时光,似乎还在脑海。恍惚中,我以为自己已回到从前,回到当年乡下的老房子里。

如果不是爱人及黄明和杜艳的催促,他还要在这里待上一会。说来也怪,他喜欢把玩这里的一草一木,喜欢这里臭臭的味道,喜欢眼前的土楼及人家。李新知道,这就是见土楼,起乡恋。余光中的诗,火了乡愁这个词;但他却更喜欢乡恋这个词,一种恋爱的感觉,暖暖的,懒懒的。

返回的途中,他们们经过一家客栈,门前挂着几盏大红灯笼,上面写着“云起民宿”。门前有一张桌子,几个远道而来的游客正坐在那里喝茶、歇息。民宿,简朴素雅,有浓浓的乡土气息。

吴意和杜艳见了,非常兴奋。她俩都说,有时间来这里住下来,想必特别舒适、开心!李新和黄明听了,立即接话,等我们退休了,一定陪你们来云起住上几天,与土楼好好温存一番。

在云起民宿前的小亭子里,黄明和杜艳面对面地坐着,开心地聊起了眼前和远方。李新要过去,被吴意拉住了,小声地嘀咕着,“你过去干什么?给他们一点私密空间吧。”

李新望着他俩的开心样,心里特别欢喜。明明是对欢喜冤家,怎么就弄成了劳燕纷飞呢?

“他们这样也挺好的,干嘛要结婚?两个人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不想在一起就分开,多自由啊!哈哈。”李新突然感慨起来。但他说的话,却引起了妻子吴意的反感。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们男人都想这样吧?但我们女人不这样看,婚姻不是你们说的简单而可有可无的仪式,而是我们女人渴望人生美满的幸福时刻。每个女人都特别向往那个美好的瞬间,盼望着被心爱的人牵手,一起走进幸福的婚姻殿堂,渴望得到亲人、朋友的祝福,分享他们的快乐。这就是我们女人理解的结婚的意义。”

李新听了,虽然心里不太认同,但也无法反驳,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反驳,因为他不想惹爱人不高兴。

转眼间到了中午,阳光在他们的头顶肆虐,好在他们在下山,那份火辣离他们越来越远。一路上,热情的阳产人不时地喊他们吃饭,但望着这些农家人做出来的简单的乡下饭菜,他们都没有兴趣,便匆匆离去。

回到阳产土楼客服中心,李新他们见到了马未然。他跑过来,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问他们玩得怎么样。李新拉着他坐下,一起抽了根烟,聊了几句。都说,简单是生活的最高境界。我和小汤的认识,偶然、简单,看来,他俩也都是幸福的。

临走时,李新回望依山而立的土楼,轻轻地吟诵了一句诗:

轻轻地,我来了,没有惊动土楼的睡梦;悄悄地,我走了,却带走了土楼的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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