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初冬轻轻一叹:“十多年岁月所得修为,如今要瞬间失去……换作任何人都会不甘。”
宋灵雪紧紧盯着唐星翼面色,却忽的眼前一亮。
书生的领口微微泛着红光,在周身魔气流转间,滑出一枚血色琥珀。
洛笙收回那一缕探查魔气的法力,两手一开一合,那凌空的白凤直直向穷奇撞去。
法力和灵力双双积攒到极限,迸出一股强大的气浪,化作冬日里的一阵风,吹翻了小院里的檐铃。
范初冬眼疾手快,挥袖替自己与尹药子设下一个结界。
孙慕清召来庇佑挡在了齐思静面前。
乱羽抬袖替宋灵雪化去了那股风浪,视线穿过那阵风去寻洛笙的身影。
唐星翼项上的琥珀散去光亮,又变作一枚平平无奇的饰品。
洛笙将四处逃窜的一缕缕魔气收进闲置的乾坤袋中,终于能松下一口气。
小院又回归平静。
唐星翼缓缓睁眼,手里蜷了蜷。
他只觉自己似乎刚从一场大梦中苏醒。
那梦里有少年鲜衣怒马,有斩杀鬼怪妖魔的意气风。
那梦里还有人声鼎沸的擂台,有光怪6离的玲珑宝塔。
但更多的,是洞天石壁上无数道剑痕,是多年岁月里无边的痛苦挣扎。
那柄天煞静静地躺在手边,他的手却再也握不了长剑。
唐星翼缓缓一眨眼,抬头瞧见面上惊喜、跃下台阶朝他而来的伙伴们。
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他手一撑起了身,孙慕清已到了近前。
“星翼哥!感觉怎样?可有不适?”
书生一笑:“一切都好。”
洛笙收了长剑破风,却因脱力脚下一软。
乱羽几步到了她身侧,一手揽在她肩头,为她做了支撑。
“笙儿,辛苦了。”
洛笙轻轻摇了摇头,移步到了书生面前。
“唐公子,”她抬手行一个揖礼,“公子愿舍弃多年修为为人间安定,此为大义。洛舒颜在此谢过。”
“原是我要多谢姑娘。若说大义倒是姑娘谬赞。”唐星翼回一个揖礼,这下终于能明目张胆地看向宋灵雪,“祛除魔气——在下也有私心。”
宋灵雪只觉心中一动,方才因担忧而在眼眶染上的微红尚未散去,又生出些“苦尽甘来”一般的感慨。
范初冬自屋里拎出个小竹篮子:“如今事情解决了,几位便安心等着过几日我寄婉庄的喜酒就是!来——尝尝我刚剥的十月橘!这可是南方来的,可甜了!舒颜——今日你功劳大,你先拿。”
几人相视笑笑,也不同他客气,66续续伸手去篮里拿了橘子。
冬日里的小院欢声笑语,天边晚霞染红了薄云。
北州天气日趋寒冷,南安常年青葱的树木也见得枯叶。
宋翎风归家已有半月。
这半月里,他查了庄上所有与苏家来往的生意,暗中动了些手脚。
终于,苏家敌不过资金流转的压力,派人带着礼来向桃花庄求助。
宋夫人原是不喜这户人家的。
苏家本是商家小户,这几年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扒都扒不开,逢人便说和南安桃花庄是亲家。
他们打着宋庄的名义敛了不少财,甚至还惯在两家的生意账本上动手脚。
但……自家儿子那样欢喜他们家那个已故的闺女,桃花庄家大业大,欧阳影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了三年。
说起那孩子,她虽对旧事了解不多,却不免惋惜。
这半月里宋翎风管起家来查得最多的便是账簿,苏家的所作所为他心里也有底。
欧阳影正打算请枫庭护送几箱银两过去,却被自家儿子拦下。
宋翎风拍了拍手里的账簿,笑着说他去送。
商人趋利,苏家贪婪。
算计浅陌,就让他们赔得倾家荡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