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害晴天受伤的是春花才对。
这么说来,自己岂不是白挨了一顿打?
春花见王正宝没说话,小心翼翼地凑上来,试探着想要伸手去扶他。
不料王正宝却突然目露凶光,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春花直接被打蒙了,捂着脸连哭都忘了。
虽说她从小到大没少挨打,但今天这一巴掌挨得也太没有缘故了。
“哥……”春花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却不敢问自己为什么会挨打。
王正宝又是一脚踹过去,骂道:“滚远点,要不是你,我能挨打么?”
他骂完还啐了一口道:“呸,晦气!”
春花忍着眼泪,看着王正宝一瘸一拐地走回去进了家门,才敢背着猪草回家。
还没进门,春花就听到刘寡妇的大嗓门。
“哎呦我的娘嘞,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干的?
“衣裳都扯坏了?哎呦,裤子也蹭破了!
“要死了!你哑巴了,说话啊,谁干的啊?”
王正宝知道,如果自己说了,奶奶肯定会去叶娟儿家大闹一场。
但那样的话,村里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被叶向磊打了。
所以无论刘寡妇怎么问,他都紧闭着嘴不说话。
刘寡妇拿他没办法,又心疼孙子,最后只得把人撵回屋道:“我真是欠了你们爷俩的,大的小的没有一个能让我省心。
“赶紧进屋,把衣裳裤子脱了我看看,伤着哪儿了?”
进屋之后,刘寡妇先把脏了的外衣外裤扒掉。
“赶紧上炕去,别冻着。”刘寡妇一边说一边动手,把王正宝扒了个精光,看到他身上被打的痕迹,眉毛立刻就竖起来了。
“都给打成这样了,你还不说?”
刘寡妇一提高音量,把迷迷糊糊在睡觉的王大龙给吵醒了。
“吵什么吵,烦死了!”王大龙眼睛都没睁就不耐烦地说。
刘寡妇气道:“看看你儿子被人打成什么样了!”
王大龙却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刘寡妇和王正宝道:“我自己都快难受死了,我还管得了他?”
刘寡妇无奈,把王正宝正反都检查了一遍,找出药油把他受伤的地方给揉揉,没好气地说:“小祖宗,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少出去惹事了行不行?”
把王正宝塞进热乎乎的被窝里之后,刘寡妇把他脱下来的衣裳一件件捡起来,打算拿出去放在木盆里,抽空给洗出来缝补一下。
最近江氏的肚子越来越大,洗衣服这种事儿已经做不了了。
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不但被人从住了那么多年的房子里赶出来,还要忙里忙外地干活。
如今操心完了儿子,还要再操心孙子。
“你们一个个的,真是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刘寡妇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到正在往猪圈的食槽里放猪草的春花。
“臭丫头你死哪儿去了!”刘寡妇立刻骂道,“每次让你去割猪草,一出去就半天不回来。
“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眼睛里看不到活儿?
“里里外外这么多要干的事儿,你不知道搭把手,就知道出去躲懒。”
春花闻言委屈极了,大哥明明比自己还大,却什么都不用做。
如今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猪草已经不如夏天时候那样容易割了。
她要走好久才能割满一筐猪草。
回来之后得不到夸奖也就算了,还要挨打挨骂。
被刘寡妇骂的时候,春花真想立刻把手里的猪草丢掉。
也像王正宝一样心情不好就可以跑出去散心。
但她心里明白,同样的事儿,王正宝可以做,她做的话,等待她的就只有打骂。
所以春花在刘寡妇的谩骂声中,还是坚持着将猪草都放进了石槽中。
看着凑过来吃食的两头肥猪,春花甚至觉得自己有点羡慕它们。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也不会挨打挨骂,所以哪怕只能活一两年就会被杀掉,却也会让她心生羡慕。
“你个死丫头,站在那边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过来干活!”刘寡妇又嚷道,“过来,我教你怎么洗衣裳!
“过了年就要六岁了,也不是小孩了,该知道帮家里干活了!”
春花心里不想理,身体却不敢反抗,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刘寡妇不耐烦地把春花按在木盆前的小板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