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晨?你在里面吗?”
没人回应。
戚月清了清嗓子,声调也稍稍高了些,“我进来了啊?”
依旧无人应答,戚月屏息凝神,听见里面隐隐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
戚月放缓脚步绕过屏风走进内室,就见喻晨合衣瘫倒在床上,一条腿还垂在床沿外,睡得十分沉。垂着的那只脚上鞋子已经蹬掉了,另一只还在脚上,还好死不死正踩着身下的被褥,看得戚月额角青筋直跳,没强迫症也要被他逼出来了。
她走过去,搬起他垂在外头的腿放好,又将另一只脚上的鞋子拽下来,扭头看看,喻晨还是睡得很沉,这都没醒。
不知道为什么,戚月脑子里突然想起钟秀秀欢脱的声音,“姐夫平时酒量好吗?”
看样子是不好,戚月面无表情地想。不放心地给他切了个脉,这一切,戚月现了不对。
“这脉象怎么……”戚月下意识呢喃出声。
却不想方才还睡得跟死过去似的人陡然睁眼,反扣住她的手腕就要力。
戚月毫不怀疑他这一下是奔着掰断她胳膊去的,连忙顺着他的力转动了下胳膊,另一手拍向喻晨的手腕打算让他卸力松手。
她这一下虽然快,但没有内力,更不存在掌风一说,可喻晨还是觉察到一般,立时抬起另一只手隔住了她的袭击,同时翻身下床。
喻晨眼里还有些醉酒后的迷离,与戚月四目相对时,他明显愣了一下,看见戚月眼里又好气又好笑的目光,又看了看自己紧抓着她不放的两只手,被烫了似的快松开缩了回去。
眼里恢复了些澄澈,喻晨轻咳一声,嗓音还有些哑:“抱歉,刘叔家的酒有点上头,一时没弄清自己在哪儿,没弄伤你吧?”
戚月揉了揉酸的手腕,她皮肤白,喻晨刚才攥得紧,留了点痕迹,筋骨却没事。
她摇摇头,又听对方问自己怎么在这,便解释后道:“秀秀说你回来就躲房间里了,说你是不是喝多了。我想着不能在外人面前露馅,就进来看看。顺便你要是真醉了,就给你调个醒酒药。”
喻晨靠坐在床上,不自觉揉了揉眉心,似是头疼,却还是道:“我没事,你不是还要照顾病人么?不用管我。”
戚月浑不在意似的道:“病人暂时用不到我,秀秀已经帮我准备给他们的药膳了,你要是头疼就先别睡了,等我给你调个解酒茶,喝了再睡能舒服一点。”
喻晨“不必”二字还没说出口,戚月就已经出去了。
他在原地愣了愣,失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揉着眉心假寐。
不多时,戚月就又敲门进来,端着个杯子自顾走到喻晨面前递给他,虽没说话,但那表情不言而喻。
喻晨接过杯子,就隐隐约约闻见一丝清润的药香,吹开袅袅升起的水雾,里面的水就是寻常茶汤的颜色,用的东西都过滤干净了,也不清楚是用什么东西调的。
愣神间,就听戚月催促道:“快喝,怕我下毒吗?”
那倒是不怕的。喻晨默默想着,将解酒茶吹凉了一饮而尽。
解酒茶入口微有些苦涩,仿佛裹挟着一股暖流入腹,所经之处俱是一片温暖,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隐隐作痛的胃立时得到了缓解,头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喻晨少有地觉得新奇,端着杯子凑近鼻间仔细闻了闻,却也闻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奇地问:“你这是用什么调的?”
当然是从药坠里调配好拿出来的!戚月在心里说着,嘴上却只漫不经心道:“从我那小药房里随便拿了几味药泡的水罢了。”
这话说得很敷衍,让人一耳朵就能听出是糊弄人的,却又没有立场再细问。
戚月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道:“你要是还不舒服就睡一觉,我去看看秀秀有没有要帮忙的。”
她说着就要走,却听见后头响起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的声音。
就听喻晨道:“你那茶很有效,我觉得好多了,就不多睡了,怕晚间没觉。”
他本想穿上鞋子跟戚月一道出去,可刚走两步却见戚月停在了门口,转过身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
喻晨一阵莫名,“怎么了?”
戚月非但没有推门离开,反而走到了桌子前,坐下了。
“既然你不睡,那我们谈谈。”她看着喻晨,面色严肃道。
等喻晨一头雾水地走过去坐下了,戚月却没急着说话,只是维持着那副表情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她才抬眸看向喻晨。
喻晨颇有些哭笑不得,不禁道:“你要说什么直说便是,别这副表情看着我,太奇怪了。”
戚月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终于道:“你其实……哎呀你早说是为了这个呀,害得我自己在心里嘀咕了一个多月,天天琢磨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啊?”喻晨迷茫地眨了眨眼,完全没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戚月看了看他的手腕,道:“我刚才,切过你的脉了。”
听了她这话,喻晨面上的所有情绪顷刻间消失不见,唯独剩下眼里无尽的漠然与冰冷。
“哦?”
这是戚月认识他这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一面。
亡命徒般的阴狠,处于上位者的孤傲,犹如盯住猎物的猛兽一般死死地瞪视着戚月。
一瞬间,戚月有点透不过气。可转瞬,她就淡然道:“你也不必那么防备我。我不知道你是谁,也没那个闲心抓住你的弱点对你不利,你既然敢接近我,就该做好有一天被我现的准备不是吗?”
喻晨丝毫没有被她说服,反而目光越冰冷,仿佛下一刻就要朝戚月难。
“我寻遍名医,还从没人在我平常的时候看得出来。”喻晨声音低沉,语气无比漠然。
“那你该感到庆幸。”戚月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我看出来了,不正说明我比他们都厉害,都有把握治好你么?”
喻晨死死地瞪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