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刚一转身,又猛地扭过头来,他注意到,刚才扔在巴别尔身上的石头不见了,而他向后绕过椅子的两条胳膊正不断耸动,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老头把拐杖“咚”地一声砸在地上,指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外乡人,喝道:“把他手里的东西给我拿来!”
一旁的矿工立刻上前,绕到椅子后,一把抢过了巴别尔手里捏着的东西,递到老人面前。那是一块碎纸片,上面用碳粉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我答应你。
老头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不明白他想给谁传递这么一个信息。他把纸片撕成两半,扔进了壁炉,用拐棍指着其中一个矿工。
“你,留下盯着他。”
说罢,便转身出了门。
“呃啊啊——!”
门刚关上,他们还没走远,屋内突然就传来一阵惨叫。
老人惊觉大事不好,又想到对方最致命的血液武器已经不可用,便心生侥幸,示意跟着自己的矿工在前,一起回去看看,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折返回去,推开了房门。
那名留下的矿工脸朝下倒在地上,铁镐掉在一旁,铁椅子翻倒在地,巴别尔已经不知去向。矿工握紧了自己手里的铁镐,迈进屋里,老头紧随其后,刚迈出一只脚——
“哗啦”
突然,粗铁链被从后方绕上了他的脖子,迅收紧,拐杖坠地,矿工猛地一回头,巴别尔正贴着墙,死死勒住自己老大的脖子,来不及多想,他挥动镐子用力劈下,“咔”,劈了个空,铁镐卡进了圆木里,他只得用力往外拔;这时,另一名矿工的铁镐被拾起来,猛地抡起,“铛”,刺烂了矿工头上的防毒面具,却偏了一点,没有贯穿头颅,紧接着又一镐猛击,划破了他的腹部,高大的矿工被吓破了胆,早已忘了自己的镐子,他踉跄几步,就要往墙上靠,却没现那墙上挂着一个鹿头。
“噗呲”,身体重量使锋利的鹿角扎穿了矿工的身体。
“啊啊啊啊!”
他惊恐地眼睛里倒映出铁镐圆顿的镐头,恐慌迫使他拼命挣扎,却被更多的鹿角分叉勾住了胳膊,下一秒,镐头狠击在他的胸膛上,一下、两下,随着每一次敲击,鹿角都在矿工的身体里钻得更深,最终,鹿角穿胸而过,他被彻底钉死在墙上,血流了一地。
整个过程中,老头都瘫倒在一旁大口抽气。那名挂在墙上的矿工已经没了气,他身旁的木门大开着,于是老人翻身匍匐,趁机手脚并用地朝门口爬去——
“邦”!
门被一双黑靴子一脚蹬上。
“噫啊!”
驼背老人吓得翻了个身瘫坐在地,在绝望中出一声惊叫。
“你、你……”
他的手指抖成了筛子,惊魂未定,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巴别尔如何在软罩秘法生效的前提下,还能与他们产生肢体接触。也不明白这个半年来一向麻木温驯、只知道东逃西窜的外星动物,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有攻击性,甚至毫不犹豫的大开杀戒。
实际上,早在矿工从他手里抢过纸片后,他就掰断了自己的大拇指,将双手解放了出来。
而软罩秘法,很简单——
“通讯卷轴的碎纸片。”巴别尔回答,“你看到的那四个字,‘我答应你’,左不过是一种加密手段。”
他用袖子抹掉脸颊上的血迹:“真实内容是,我向先知传输讯息,‘紧急情况,给我五分钟’,她便通过某种方式,解除了我身上所覆盖的秘法。”
“嘭”——
忽然,挂着矿工的鹿头承受不住他身体的重量,整个被从墙上掀了下来,鹿角又被地面怼出了矿工的胸膛,斜着滑了出来,掉在巴别尔脚边。
于是他丢下手里的铁镐,转而俯身握住了鹿头沾血的大角。
“啊,”巴别尔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托你的福,子弹彻底撬开了我的大脑,让我彻底回忆起了所有事情。”
他抓着鹿头,居高临下地蔑视老人匍匐在地的丑态,迈出一步。
“等、等等!”老人惊恐地用胳膊遮住自己的脸,“你、你你就一点不关心自己恩人的死活吗?!”
巴别尔拖着角上沾血的鹿头,慢慢朝他挪动。
“你杀了我、他们马上就会杀了狄奥尼!”
尖锐的鹿角倒映在他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球里。
“他们马上就会杀了狄奥尼——!”
叫声回荡在山谷里,惊起一树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