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六韩拔陵心中开始涌现一种不安,今日局势展已经脱出自己掌控了,莫名来袭的武川骑兵,身后怀朔城的大乱,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
唯一没有生变数的就是眼前已经演变成大溃败的朝廷官军。
早在左右两翼骑兵切入官军战阵之时,他们就已经有崩溃的趋势。哪怕他们两侧的轻骑兵及时上前阻碍,也不过挡了片刻就四散逃窜了,而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直到怀朔俘虏营投入战局,一切已经一锤定音,从临淮王元彧往下,到各级将领,再到最基层的兵卒全部彻底失去战意。
逃命,成了他们脑中唯一的想法,几乎是慌不择路的逃,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踩踏而亡,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身后骑兵追上,然后一矛了结。
成排的人像麦穗一样倒下,残肢断臂遍布整个战场。等冲的最快的骑兵现前路无人时,才察觉自己已经杀透了整个战阵。
这场一面倒的战斗不过持续了两刻钟,就以起义军的大胜终结。
又过了两刻,杀透官军阵势再度折返回来的骑兵开始66续续的汇聚在真王大纛之下。
热气蒸腾,衣甲上犹挂着血肉的兵卒不满的看着强迫他们回转的将官,要知道这战场可还没打扫,级没割,兵器甲胄没剥,身上财物没有搜刮,这些都是金灿灿的军功和钱财!放着不取,岂不是便宜了那些怀朔俘虏!
但是当这些桀骜不驯的骑兵看到大纛下面色阴晴不定的破六韩拔陵时,原先不满的骚动渐渐平息,直至噤若寒蝉,无人敢再出声。
“所有骑兵即刻随我突击东面那支武川骑兵,消灭他们之后,直接回转怀朔平乱!”
“喏!”此起彼伏的回答声显得有些无力和疲惫。
“大王,大王!我们已经击退那支武川骑兵!”
前去东面阻击的中军军主兴高采烈的带兵回转,破六韩拔陵定眼一看,除了甲胄上平添些尘土和刮痕,这军中人马居然毫无伤,他心中终于明白了这所谓兵力数不胜数的武川骑兵不过是支疑兵,而自己这支中军居然陪他们演戏!?
破六韩拔陵愤恨的一鞭子抽在兀自高兴的中军军主脸上,咬牙切齿的骂了声,“俱是无知狗儿!”
身后卫可孤默然无语。
……
一队骑兵奔驰在怀朔城中大道上,城内多处房屋吐着火舌,整个街道烟雾弥漫,根本看不清具体情形。
裴昇却如同老马识途,带着众人一路疾驰,直趋子城。
子城门口,一队人马恰好也正从城门跃出。
裴昇勒住战马,面色凛然,对着为的高欢伸出手来,“队主,我没有误了天时罢?”
高欢看了看天色,脸带笑意,“不,天时正好!”
说罢,亦伸出手来。
两只手掌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队伍之中,久未见天日的贺拔度拔一脸疲惫,贺拔胜则满是欣慰感慨,一旁的贺拔岳却死死盯着场中的裴昇和高欢,冷面之下藏着一丝艳羡。
众人出得城外,不过一会,又有一队骑兵快赶上,队中大多是数人共骑一马,正是前去后营劫救众人家眷的窦泰一行人。
两队汇合,不久之后又接上了顺利撤退的宇文颢等人,马声如雷,行伍之中忽的爆出一阵朗朗大笑,声浪直冲天际。
蓝天之上,云山茫茫,光影纵横。
正是:生长幽方惯战袍,少年自许五原豪。沙堤榆柳春仍绿,走马清阴弄宝刀。